赵阳见着李铁蛋的脸色突然变了,还以为是他说错了话,急忙停下,低下头来,不敢再说。李铁蛋这会的心情的确非常糟糕,可并非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这韦三余。
韦三余是北流县本地人,今年三十有二,为人虽是木讷,却天生一身好力气,山贼入侵县城那年,他为救老母,硬是凭着一身蛮力,活活锤死了三个山贼,四当家宋国柱知道这事后,怒火中烧,当即领人来擒他。
他那受了伤的老娘知他敌不过,便让他一人逃跑,他想也没想,背起他老娘便跑,一口气跑了三条街,活活把刘国柱甩了半里地。
原本李铁蛋想着这种孝子,必是忠于朝廷之人,却没曾想他竟是莫少师的奸细,心中一时难于接受,愣了半响才问。
“今晚他真的离开了两次?”
“大人,小人不敢说谎。”
“我知道了,办好你的差事,以后会有机会当头领的。”李铁蛋有些失落地说道。
“是!大人!”赵阳毕竟还年轻,并没注意李铁蛋的语气,只是听见了头领二字,拱了拱手,满意地回去继续值守了。
李铁蛋一个人坐在哪里,脑子里不由乱想起来:想着袁子龙会不会也是莫少师的人?想着这衙门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自已人?
可越想越乱,越是觉得进了迷雾中一般,看不清敌我。
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莫少师送出去的,到底是什么消息,他在心中猜了一会,也没猜出个所以然。
又想着利用这韦三余做次局,便也没有去审他,更没有其它行动,只是喝了几口茶,把明天要做的事理了理,便回到知县宅里去睡觉了。
可这一会莫少师送出去的布团,经过几人的连续传递,才到了管家老宋手中,他进了门房里,拿起油灯看了看。
见着布团里共有四张布条,都是用碳条写的,一张写的字较多:,令我们的人告之宝通钱庄陈算盘,黄天赐有帐本两字相告。
另外三张之中,有两张上面都写着一个‘救’字,除此之外,还分别附了一个州字,和一个张字,宋管家感觉到事情出了变故,急忙打开了最后一张。
只见灰布之上,共写了四个字:杀!杀!杀!许。
宋管家一看,不由吃了一惊,从这几个字中,他能感觉自家老爷的愤怒,也不敢有所耽搁,急忙去了院中,带着两个小厮骑了马,趁着夜色往南门奔去。
临要到了张义德家,宋管家让两个小厮先各自去报信,他则在马上看了看张宅里面,见着里面声音全无,一片宁静,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不祥预感来。
只是事情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拉了拉手中缰绳,进了张宅旁的巷子,一路往许真君祠而来。
这一会虽已过丑时,几个虔诚的信徒,却还在万寿宫前的石地上打座修行,吸收日月之精华,以求与天地同寿,日月共存。
宋管家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是把马拴在树上,直往宫后的寮房而来,刚走到门口,便见着一个十三四岁,五尺多高的小道童顶头出来作揖道。
“宋明道友,贫道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宋管家冷哼一声,“你个小娃娃,连毛都没长伸,跟你家宋爷爷称个什么道友,你家师父弘阳子呢?”
那小道童一双如星星一般的眼睛,闪了一闪,也不生气,仍是作揖道:“师父说今日月上三竿时,突见心宿星光华闪闪,一星似有分二之象,便知今晚宋明道友你还会来访第二次,便让小道在此候你,你有何事,直接转于小道即可。”
宋管家见这黄口小儿,突然说起这玄乎乎的大道来,知是弘阳子有交代,也不好违逆,忙把那第三张布条从怀里拿去递了过去道。
“小娃娃,这东西重要的紧,你快快递与你师父,要是耽搁了片刻,你们这真君祠怕是没人来了。”
那小道童听这一句话,仍是闪了闪眼睛,作揖道:“道法自然,一切存与不存,本依天地不息之理,岂是—。”
“好啦!好啦!你家宋爷爷我今儿忙得后背上都没干过汗,没有功夫听你在这胡扯,还不快去办你的事。”
说罢宋管家便转身离去了,那小道童听了这话,不但不怒,反而一笑,作了一揖,进了屋子里,顺手关上了门。
只见屋子里一桌一椅,一茶一杯,一花一木,一蒲团一拂尘,还有一个瘦若山猴,发白如雪的老道,正侧卧在木床榻之上,打着呼噜。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代得道大师弘阳子,而这小童正是经常跟着他的丹尘。
“师父!”丹尘轻轻叫了一声,见着弘阳子没反应,便提高声音叫道:“弘阳子,你这头老牛,该起床了。”
这才见那老道动了动,打个哈欠,坐了起来,用一口流利的四川话骂道:“丹尘,你个龟儿子,师父我把你从四川捡来,是亏了你呀,还是饿了你呀,你这样骂你师父。”
丹尘嘿嘿笑道:“师父,当年老君李耳骑着青牛,西渡函谷关,成了神仙,这青牛也是牛凭主贵,修成了正果。”
“现在徒儿唤师父你老人家为老牛,并不是骂师父你老人家,而是说师父你就要化羽成仙了。”
弘阳子放了一个响屁道:“听见没有,这就是为师的心里话。你个龟儿子,少在这跟老子瞎**乱扯了,快把那布条给我看看。”
丹尘见着弘阳子要来抢,急忙往后一跳,嘴里格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