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气哼哼的,好不容易缓过来,拿着瓢灌了一个水饱,勉强压住了饥火。
又在屋里翻找了一番,看看那大半袋子面粉,还有大半袋子的高粱面,犹豫了一下,摸了两个红薯出来,皱着眉头生啃了两口,实在咽不下去。
这红薯吃了烧心,她想了想,跟割肉一般,舀出小半碗面粉来,看了看又用手给扒拉回去一点,又掺和了一半的高粱面,用水调匀了。
到灶屋里一看,木头和王永珍如今也还在守孝,灶屋里没有肉,倒是油壶里还有大半壶油。
林氏又翻找了半天,摸出一个鸡蛋来,掐了两根葱,做了一碗面片汤,将鸡蛋打到里面,撒上碎碎的葱花,捞起来后,将那大半壶油给倒了约一半,面片汤上厚厚的全是一层油了,才停手。
偷偷摸摸的将那面片汤端回屋里,吃得浑身冒汗,全身舒坦了。
林氏才将碗筷往灶屋的锅里一丢,只觉得浑身酸疼,回屋里躺在去了。
平日里,都是木头做饭,王永珍刷碗。
木头吃完后,就要到地里去伺弄庄稼去,王永珍再糊涂也知道,她如今只能靠木头这个儿子。全家都生计都在那几亩庄稼上呢。
等木头走了,王永珍收拾着碗筷,一进灶屋,就觉得不对劲,闻到了一股油的香味,还以为是油泼了,忙吓得先去扶油壶。
结果手摸到油壶,立刻就察觉这油壶轻了不少。
庄户人家的女人,天天做饭的,家里的柴米油盐,不用称,每天看一眼就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
王永珍打开油壶一看,就剩下小半壶油了,顿时急了眼。
对庄户人家来说,油是珍贵的东西,别看这大半壶油不起眼,这可是灶屋里最贵的了,就这大半壶,就是王永珍和木头这好几个月的吃油。
平日里王永珍都舍不得多放,顶多炒菜的时候,用那棉纱蘸了油往锅里擦一遍,就很不错了。
这突然下去了一半,王永珍心都疼了。
刚要嚷家里遭贼了,扭头就看到锅里还丢着的碗筷,那碗沿上,还挂着一层厚厚的油花呢!
王永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场脸都气白了。
将手里的碗筷往锅里一推,捞起林氏丢下的那碗,急吼吼的就冲了出来,直奔林氏的屋子而去。
林氏这被休,从王家搬了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穿的,还有那些私房,自然门要时刻关着,就是自己个在屋里,也把门反拴着。
王永珍一把没推开门,索性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开骂起来:“林杏花,个杀千刀不要脸黑心肝的,活该被休出王家!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油耗子,偷老娘家的油!心肝都黑透了!老娘一壶的油,被偷喝得只剩下一壶底了!咋这么贱?那爪子不干净,咋不剁了去?”
林氏本来吃饱喝足,浑身舒舒服服的,困意一阵阵的,就想在炕上躺会。
这还没躺下一柱烟的时间,就听到外面王永珍骂她,听到骂她是油耗子,忍不住心虚了一下,不过立刻她就说服了自己。
这屋子都是借给王永珍母子住的,都住了这么久了,一文钱没掏,如今只倒了他们半壶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当下也不躺了,加上肚子里吃饱了,也有力气了,就打算再跟王永珍一决高下。
以前因为一个是弟妹,一个是大姑子,林氏多憋了好多气在心里,此刻知道王家也是厌烦这个大姑子的,自然是想好好收拾王永珍一番,出出的当年的那些恶气。
耷拉着鞋,一拉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碗油腻腻的水给劈头泼面上了。
顿时尖叫着跳了起来:“王永珍,干啥?”
王永珍趁着林氏猝不及防,上前就是两耳光:“老娘干啥?老娘揍个没心肝的畜生,得亏被大弟给休出门,不然,王家的名声都被给败光了。更别说金斗和金罐,居然有这样的亲娘,背上这样的名声,看那几个儿子如何娶媳妇?”
“我劝,还是悠着些吧!”
林氏哪里肯罢休,加上力气也恢复过来了,三两下挣脱了王永珍的魔爪,反手一个耳光,就打得王永珍眼冒金星,一个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
王永珍跟林氏此刻一交手,就知道只怕今儿个自己要吃亏。
当下也不迟疑,从地上一咕噜就爬起来,往外面跑。
林氏要追,又担心屋里的东西,跺跺脚,将门给锁住了,才拔脚就追了上去。
王永珍有不往别处跑,端直朝着王家院子跑去。
此刻王家门口只有两三个卖山货的,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扑过来,一个个都吓了一跳,直往旁边让。
王家三兄弟定睛一瞧,赫然是王永珍,顿时眼神都微妙起来。
这个大姐,自从那五七之后,就一直闷在家里不出来,这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是咋回事?
王永贵脑子灵活,立刻想到了林氏,忙看向王永富。
王永富心里也咯噔一下,站了起来:“大姐,这是咋了?”
王永珍立刻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兄弟啊,要给姐做主啊!姐要被休掉的林氏那个婆娘给打死了呀!”
王家三兄弟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王永富耐着性子问:“到底咋滴了?林氏为啥要打?”
他当然知道林氏跟王永珍不对付,可这才搬过去一天,就能打起来?
王永珍立刻哭诉:“林氏那婆娘,一早上醒来就跟我大吵一架,然后就跑到灶屋里,将我们家大半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