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试管,轻轻晃了一下,瞧不出任何的异样。
钱老的脸色却忽然变了,他一把将试管夺过来,又摇晃了几下,却依旧是如水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谁碰了,谁碰了这东西!”
制剂在试管中轻微晃动后,会有极浅的颜色浮现,而将它加入任何可燃物中,都没有一丝异味,这都是他当年各种试验后得出的结论。
而现在,这试管里的制剂,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这制剂被人换了,会是谁?
钱老握着试管抖的厉害,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一个名字,渐渐,再也无法挥散。
“我想,钱老您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
厉慎珩此时神情凝重下来,他本就头脑过人,从小就被人盛赞聪慧冷静,事情到此刻,他几乎已经明白了静微的全部思路。
只是,他家小姑娘怎么就能想到这一茬的?
a国对化学制品的管控越来越严格,寻常人根本难以接触到这些东西,更是了解的知之甚少。
虞夫人今晚的怪病这样突然而又严重,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上来。
而寻常人,更不会将虞夫人的病因往这些方向联想,毕竟,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怎么可能会接触到这些危险品?
而静微……
厉慎珩想到她藏在心底连他都不愿开口的那些心事,不由得心间沉重了几分,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他?
钱老眉宇紧蹙,八十来岁的小老头,本就佝偻了身形,脸上老态毕现,此刻更是看起来像是骤然苍老了数岁,他有些颓然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仲谦是我最信任最喜欢的关门弟子,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一步,我还是不愿相信是他……”
“您不愿相信,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现在,关系到人命,钱老,您一辈子硕果累累清清白白,总不能到最后,一辈子积攒的好名声毁于一旦……”
厉慎珩温声的劝着,静微也跟着道:“钱老,事关紧急,现在我们首先要确定这管制剂是不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其次,若得到证实之后,还要烦请您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钱老沉默了很久,终是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仲谦现在的试验正到关键时刻,这是要填补咱们国家空白的一项很重要的试验,我想恳请二位,无论如何,先不要让他乱了心思……”
厉慎珩和静微对视了一眼,国家大事和私人生死之间,政客是不会权衡个中利弊的。
但她知道厉慎珩,心还是红的,血,还是热的。
“好。”
静微率先答应,厉慎珩也跟着点了头。
第二日清晨,钱老亲自打来电话,那一管化学制剂确实被人动用了,只是现在,谁都不能肯定虞夫人的怪病就和这一管化学制剂有关。
钱老电话里说,他会亲自去医院,等到虞夫人下一次发病的时候,他若能看到虞夫人的症状,那么心里就能有七八分的成算了。
谢瑾瑜第三次发病是在入院后的第二日黄昏。
钱老穿白大褂戴了口罩站在医生专家中,并不起眼,也没有被人认出这位化工泰斗。
谢瑾瑜像是濒死的鱼,瞳仁翻出白色,大口大口的向外吐着血,这一次发病,时长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到最后,她口中再吐不出血来,脱力一般昏死了过去。
亲眼见到的惨状,总比听别人描绘的语言来的更震撼。
钱老站在那里很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当夜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厉慎珩接到钱老打来的电话,他在实验室中重现了当年配置出这一管化学制剂的试验流程,并寻到了解决办法。
静微和厉慎珩连夜赶到医院,去医院的途中,静微忽然对厉慎珩说了一句:“钱老这边的事,还有怎么治好虞夫人怪病的,先对所有人隐瞒下来吧。”
“虞家人呢?”
“虞家人,也先不要告诉实情。”
静微握着那一枚小小的试管,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就能救谢瑾瑜的命。
她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真相的边缘,只要再上前一步,她就能摸清所有的来龙去脉。
只是现在,她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惊动了那些人,那么下一次,谢瑾瑜又会面临什么新的磨难?
不如就让那些人以为他们束手无策,她也好暂时隐在暗处,瞧着那些人的真面目,渐渐的浮出水面来。
“微微,你知道钱老的关门弟子是谁吗?”
“是谁?”
“虞政委的远亲,虞仲谦”
“虞仲谦?”静微倏然睁眸,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付雪娇!”
“他是付雪娇的丈夫。”
厉慎珩面容渐渐冷肃无比,他和微微一样,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巧合。
二十年前,谢瑾瑜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盛年,很多戏剧大师,一直到老年还能登台唱一整出的大戏。
她又一贯爱惜自己的嗓子,十年如一日的饮食清淡注重保养,怎会在那一次登台演唱《牡丹亭》时,好好儿的忽然就倒了嗓,唱不出来了?
那一次事故,对谢瑾瑜打击极大,她因为受外祖家的影响,打小就喜欢这些戏曲国粹,她又有灵气,又肯下苦功,因此颇是取得了很多骄绩。
那一次演出十分重要,她身为昆曲界的代表人物向国际友人展示a国的国粹艺术,却不料出现这样的变故,虽因为她自来人缘极好,结了很多善缘,在帝都并无人嘲笑于她,但她心中却深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