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气的狠了,完全不理会她还穿着十寸的细高跟鞋,长腿阔步走的飞快,宓儿几乎是一路趔趄着被他拽的向前,几次都差点崴了脚。
江沉寒拉开后座车门,就要将身边气喘吁吁的女人塞进车子里去,宓儿却又抱住了车门,垂着长睫盯着地面不看他,却是对他开口道:“还没付车费……”
江沉寒倏然咬紧了牙关,宓儿甚至听到了他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声音,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深夜里风凉的很,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人家大半夜的挣个钱也不容易……”
江沉寒死死盯了她一眼,到底还是被她气笑了,他掰开她握住车门的手,直接把她丢上车,关门,锁车,然后折转回出租车旁,拿出钱夹,抽出几张钞票隔着车窗丢到了车座上。
宓儿扒着玻璃看的清楚,知道江沉寒从来不是小气的人,而这老实巴交又上了年纪的司机大叔,这一趟没有白跑,她的心才落了下来。
小时候最苦的日子里,她妈妈也开过出租车,有时候会有客人欺负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故意讹诈不肯付车费。
再后来,妈妈还做过许许多多辛苦的工作,所以,她如今虽然红的发紫,但从来不会苛待那些底层的工作人员,甚至连公司里老是被人欺负的清洁工和一些靠体力换取报酬的不起眼的员工,她每次遇到都会找各种让人不难堪的理由,付给他们一些合理的小费,既能多多少少给他们一些补偿,又不会让他们有心理负担。
江沉寒走到车边,打开车锁拉开车门,看都没有看宓儿一眼,也未曾搭理她,直接发动了引擎。
车子调头,轰然向前,宓儿在后座被甩的差点又吐出来,难受的干呕了几声,脸色煞白靠在车座上,再没了任何力气。
江沉寒从车后镜里看了宓儿一眼,浮沉的细碎光影之中,她雪白精致的一张小脸上,眉眼是纯粹的漆黑,唇上的红色也浅淡了,可那张脸看着却近乎白到了透明。
江沉寒将车速降了下来,她仰脸靠在车座上,眉宇轻轻的蹙着,大约是真的喝了很多的酒,太难受。
他方才也确实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酒味。
宋宓儿真是长能耐了,他发现,他还真是越来越弄不清她心里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可那个认知却是笃定的,她要将他送到程曼的床上去。
江沉寒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唇角紧抿了许久,方才重重呵出一口冷气来。
他自还记得曾经,她醋劲儿多大,自和她在一起之后,她容不下他身边再有任何女人身影。
哪怕是在一些公众场合的礼仪需要的亲近,她都要和他闹腾。
那些抵死缠绵之中,她曾不止一次趴在他胸口,娇气又霸道的说,江沉寒的全部都是宋宓儿的,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谁都不能碰,不许碰!
可是现在,她却要将他送到程曼的床上去!
她性子烈,曾多次对他说,若是他在有了她之后,还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今时今日,她做出这样的事,却是真切的说明,她要亲手斩断和他之间的所有一切过往了。
江沉寒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翻搅着浓烈的火,却又透着彻骨的寒意。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忍,他以为慢刀子磨着,总有一日她会回到他的身边来。
可是此时他终于还是明白,若是他再纵着她下去,宋宓儿与他,将再无任何可能了。
车子在星河湾的那一套别墅停下。
这曾是他送她的别墅,她与他彻底分手之前,一直都住在这里。
而后来她搬走之后,他亦是再也不曾来过。
但别墅整日都有人打理着,随时都可以住人。
只是这样深夜到来,到底还是惊的众人手忙脚乱,大开了别墅的大门,忙忙碌碌的又去换新的被褥,放水,煮汤,忙的不可开交。
江沉寒停下车子,回头去看宓儿,可她却已经窝在后座睡着了。
封闭的车厢里,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噜声,她还真是毫无酒品,每次喝醉都睡的猪一样,毫无睡相,横七竖八。
江沉寒咬了咬后槽牙,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弯腰,动作有些粗鲁的把宓儿抱了出来。
宓儿睡的香甜,他把她抱出来这样大的动静,她却眼皮都没有睁开一下。
江沉寒一路穿过长廊走上楼去,佣人已经把主卧收拾妥当,新换的被褥和摆设,让屋子里带着清新干净的味道。
甚至还比着宓儿从前的喜好,在卧房里点了一支百合的熏香。
江沉寒将宋宓儿丢在床上,虽然最后时刻他的动作稍微收了一点力道,但宓儿被抛在松软的大床上仍是颠的差点弹起来滚到地上去。
这样一闹腾,胃里七上八下的翻涌,难受的再也控制不住,立时就要吐出来,宓儿到这会儿还记得死死忍住,爬起来要去洗手间,可实在支撑不住,腿软的撑不起身子来,只能随手拉过一边干干净净的垃圾桶,翻身趴在床上就吐了出来。
江沉寒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和她认识这么久,这大约是第一次,她喝醉成这个样子。
转身过去倒了一杯温水,厨房正好也送来了煲好的醒酒汤,江沉寒让佣人一并端过来,见她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再也吐不出来了,就扶了她用温水漱了口,又喝了一碗醒酒汤,佣人手脚利落的把屋子里收拾干净,又将窗子打开来一点散散味道,这才知趣的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