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给胡铁花等人满上,到了俞青跟前却换了一只小酒杯。
俞青挑了挑眉,“七童,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花满楼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这陈年百花酿的后劲非同一般,当初不知道是谁,才喝了一碗就酩酊大醉,爬上屋顶唱了一晚上的歌,把所有人都吓醒了,一整夜都没睡着。”
俞青想起昔年囧事,顿时面色飞红,嗔了他一眼,“那是你记错了,哪有这事?”
花满楼忍住笑意,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从善如流道:“嗯,是我记错了。”
俞青见他这般模样,又有些忍不住好笑起来,悄悄瞪了他一眼。
平日里那样清冷沉静的女子,此刻却开心的像个的孩子。
楚留香垂下眼眸,默默喝了口酒,只觉口中发苦,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轻松愉悦的样子,这个人对她而言果然是不一样的。
胡铁花抱着酒壶喝的眉开眼笑,根本没留意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姬冰雁却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轻轻叹息了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楚留香会输,这样的两个人,是谁也无法插进去的。
看了眼身旁已经怔住了的楚留香,姬冰雁暗暗摇头,老臭虫的一番心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
晚上,姬冰雁刚从外面回来,便见院中的大树上一个抱着酒坛的白色身影,不禁眉头一皱,提气飞身上树,“老臭虫,你怎么又在喝?真不要命了?”
楚留香好似没听到他的话,抱着酒坛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小姬,你说这
是不是报应?我以前伤了那么多女孩子,现在终于轮到我体验这种感觉了。
姬冰雁没有答话,黑着脸冷冷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外面的醉汉有什么分别?”
楚留香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苦笑了声道:“没想到我楚留香也有今日,你当初说的话果然应验了。”
姬冰雁心中十分懊悔,他当初只是开个玩笑,却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发现苗头时就应该隔开他们,楚留香今日也不会陷得这么深。
这张脸本来永远都是明朗而愉快的,这双眼睛里,本来永远都带着醉人的笑意,仿佛世界上永远没有什么能让他灰心丧气。
然而,现在,这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不复往日的明亮,黯然无神。
他的脸上已失去了昔日那种足以令仇敌胆寒,少女心醉的神采,昔日四处留香的fēng_liú肆意荡然无存。
姬冰雁恨不得打他一拳,“以前又不是没有姑娘离开过你,也不见你多难过,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认识的楚留香可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人,江湖上多少姑娘对你朝思暮想,你为何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楚留香苦笑了一声,“小姬,你不明白。”
江湖上,人人都说盗帅楚留香无所不能,任何困难和痛苦都打不倒他。然而没有人知道,其实有时候他也会累,也有不想做楚留香的时候,然而,上天又偏偏注定了让他做楚留香。
只有在俞青面前,他才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肆意,在她眼中,他只是普通人,不是楚留香。
他们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他的所思所想她都能理解,他一直都觉得寂寞,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与自己如此契合。
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山谷的时候,他们一起打猎做饭,一起赏月谈天,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楚留香他的一手放下提着酒坛,倚在树干上,仰头看向夜空的残月,呆呆出神,忽然想起他跟俞青在山谷的一个晚上。
那天也是这样的月色,那是他们坠落山谷的第二天,那时候他的手臂骨折,略一动弹就钻心的疼,不过他以前不知受过多少比这还重的伤,并没有把这点小伤痛放在心上。
他身体向来很好,然而那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忽然发起烧来。
当时俞青十分担忧,连夜出去给他找来退烧的草药,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他神智有些迷糊,只察觉到每隔片刻额上的帕子就会更换一次。
每次他迷糊中醒来,都会看到那个温暖的身影,和那双含着浓浓担忧的美丽双眸。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温暖安心的感觉,那一晚,他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温馨和满足,也是他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舒心的一晚。
同样的月色,但他的心却已完全不同。
他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她喝醉的时候,素手轻抚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承载了万千柔情。
那个眼神,饱含着千般温柔,万般怜惜,爱恋缠绵,那样深沉的感情让他的心都忍不住颤动起来,几乎溺毙在那双眼睛里,从此甘愿沉沦,再也无法醒来。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生所爱,然而现在才知道,这都是他的妄想。
那个爱恋缠绵的眼神不是给他的,她只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那幅画像中的人也不是他,她心里的人也不是他,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姬冰雁看不惯他这副颓丧的模样,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冷冷道:“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了特别生气!”
楚留香没有抢回酒坛,勉强笑了笑,“好,我不喝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姬冰雁与他相识多年,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在强颜欢笑,心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