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凰的指尖轻轻地抚着昆仑的伤口,心揪紧地疼。
神体崩溃是对远古大神来说是难以逆转的死亡过程,最先是外壳开裂,再是内部力量不受控制,要么朝外扩张涌散,要么往内塌陷,这个过程缓慢漫长,是一场极其痛苦的折磨。很多远古大神不愿忍受这种漫长而绝望的煎熬,会选择自爆,或者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又或者做出其它的事情。
昆仑的第二真身崩溃的速度极快,这更让神凰揪心。她经历过那种疼痛,那是一种宁愿万世轮回也不愿再经历一次的痛。从外壳脱落开始,伤痛会一天天加剧。
神凰紧紧地握住昆仑的手,很想劝昆仑去拿回她的本体力量。昆仑那么年轻,她不该这么早承受本体崩溃的痛苦,她那么强大,她可以不受这个罪和折磨。她庇护昆仑神山的生灵无数个岁月,做得够多了,她不需要再去庇护别的生灵,别的生灵的死活与昆仑没有关系。她想这样劝昆仑,但她劝不了。这是劫数,世间生灵都难逃其劫数,强大者,也自有其责任。昆仑拿回她的本体力量,这劫难会落在其它生灵头上,昆仑甚至会变成苍生的又一场浩劫,这不是昆仑愿意的,否则,她不会是如今这个处境。她唯有握紧昆仑的手,说:“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昆仑冲神凰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又轻轻点了点头。她隐约觉察到神凰对她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情感,这种情感让她俩的关系比别人更亲近,更亲密,会为她的本体崩溃心疼,会想要帮她和护着她。这种被人心疼和护着的感觉挺好的,心里暖暖的,连伤口都没那么疼了。她想了想,说:“凡间的孩子摔疼的时候,家长会扶起来吹吹受伤的地方,似乎就不疼了。”她不知道那样有没有效,但确实会让很多孩子不哭说不疼了。
神凰揉揉昆仑的头发,说:“傻不傻。”说完,握住昆仑的手,轻轻地在开裂的手背上吹了吹。
她吹得很轻,精纯的先天元气聚在昆仑的伤口上,化作丝丝缕缕的轻风渗进昆仑的伤口中。
昆仑很认真地用心感受着被神凰吹气的地方,笑得眼睛弯弯的,眸中泛着明亮的光,说:“确实有点止疼效果。”
神凰的心头又酸又软,嘴上却没好气地说:“你傻啊,先天元气修复伤体,当然有点止疼效果。”她顿了下,担心昆仑疼得难受引先天元气去修复,说:“你可别犯傻事,神体崩溃是不可逆的,引先天元气修复伤口虽能短暂止痛,但会加重身体的负担。”
昆仑自然是明白的,但身体已经成这样,多这点负担不嫌多,少这点不嫌少,不差这一点点。她有神凰陪着说说话,比起一个人独自忍受疼痛好受得多,只有自己时,疼得狠了,也只能用先天元气泡澡来缓解,现在和神凰说说话吹吹气竟也有这样的效果。这让昆仑觉得蛮高兴的。
她想自己最坏的情况都让神凰看见了,其它的事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神凰,于是她又带神凰去了一个地方。
这地方在这片大地上,但不属于人间地界,而是昆仑取自己的本源力量以**力聚四方阴气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这片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它的边缘宇宙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元气,更有昆仑的一缕本源力量,因此,虽然阴沉,但空间格外稳固,自成一方天地。这方天地,又依附于外面的大世界,与大世界相连,不断地吸聚着外面大世界产生的阴气。
这里的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像是被漫天的阴云遮住了。
地面建有很多城池,城里的建筑与凡间无二,但门前屋檐下挂着的是白灯笼,灯笼上要么写着府宅主人的姓氏,要么写着“奠”字。
昆仑告诉神凰:“门口挂‘奠’字的是还有香火供奉的新户,门口灯笼上有姓氏的多是有家室的老鬼。这里就是阴间,收容的都是死后魂魄意识没散凝聚成的鬼。我攒了很久才攒出这么多鬼,有一些有才华有学识的大儒或者是比较公正之人,我担心他们死后直接散了魂魄意识,会提前烙一缕印记在他们体内,保他们死后能够聚魂来到这里。”她说着,领着神凰进入一座建得格外气派的大宅前。
神凰进去,发现这宅子特别像书院,里面堆满了书,然后许多鬼在书案前忙碌着,甚至有些在讨论争执着些什么。她问昆仑:“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都是男鬼?”
昆仑说:“阳间地界不让女人读太多读,极少有女人精通律法,懂经史的也不多,修书编著律法的事,她们干不了,这座宅子里的都是阳间饱读诗书富有学识的大儒。”
神凰斜眼睨着昆仑,说:“你自己也是女儿身,你还嫌弃女人。”
昆仑说:“没有,就事论事。况且,留在这里编书不让投胎转世,也未必是好事。不让女人读书是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和大儒们定下来的,那么,编书修写阴司律法的事也只能劳他们多操心了。”她把他们拘在这座宅子里,阴司律法没写完,他们哪都去不了,什么时候编完了,轮回台建好了,送他们去投个好胎,下辈子继续当读书人。
神凰对昆仑也是无语。
昆仑领神凰前去,说:“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现在阴司只建造到最上面层,我打算往下再建十九层,依次是第一层到第十八层地狱,罪越重的就越往下送,罪大恶极永不超生的关在第十八层,如果第十八层地狱都关不下,那就送到第十九层,地狱十九层化归混沌返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