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的心弦,嘭的一下断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要更多的氧气来支撑他的突然缺失的空白。
可是,一切终究是徒劳的,他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中昏了过去。
莫潇潇眼看着他轰然倒下,心里先是一阵紧张,急切的叫了他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当即就对他失望了起来。
莫潇潇帮他把身子给躺平了,最后又给他盖上了一件披风,看着他模糊的面容,可惜道: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莫潇潇的身影就在黑暗中缓缓消失了。
而在她看不到的背后,那个她以为昏迷的男人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只余陌生的苍凉。
雪情儿看着这样的春生心疼的都纠了起来,好在春生还有活下去的意志,对那个女人也防备了起来。
春生在莫潇潇离开之后,拿开身上的披风,把它整理好放在一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的一只手再也回不来了,春生在衣袖上打了一个结,最后看了它一眼,起身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祠堂。
春生一路上疾驰而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悄悄进了族长的院子,偷偷的藏在他房间外的暗影处。
里面正有人声在交谈,“现在外面都在传春生不是咱们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让人传言下去吗?”
春生熟悉这个声音,这正是他的那个母亲的声音,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好像是自从他消失之后,回来就没有见到过她吧?
他刚回来的时候,得知自己不是一个废材了,可以成为她的骄傲了,他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她所在的院落,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呢?
好像是她院里的丫鬟小桃对他笑着说:“五少爷,太太知道你平安回来了,心里很高兴,可是她最近不舒服,已经吃了药睡去了,太太让您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天赐的恩典,您这一段时间就不用来给太太请安了,好好修炼才是正经。”
当时,他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觉得热乎乎的,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让她被人嘲笑的孩子了,她也开始为自己开心了。
记得,当时他听到小桃说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还很是关心了一番,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而当时小桃的神情,如今想来也不是无迹可寻的,那种隐秘的可怜,同情,还有怜悯,如今正一遍一遍的啃食着他的心。
春生努力抑制着心中的痛苦,认真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莫心德淡漠的声音响起,“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传下去又如何,不管是不是他这一辈子不都是这样了,你在担心什么?不会是真的对他有了感情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不是怕他听到传言,心里不好受,对咱们家再有了什么歹心嘛。”莫夫人淡漠道。
“哼,谅他也不敢,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由安排。”
“行,我不管,不过,你从他那里得到的那件手链真的是一件秘宝?”
对此,莫夫人很是怀疑,她不相信春生敢对着他们私藏如此重要的东西,对于春生对她隐秘的期望,她还是了解的,这孩子如果有什么可以讨他们欢心的东西,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会献出来,来获得她的一个微弱的肯定的。
所以,她是不相信,春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莫心德当然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思,很是讽刺道:“可不嘛,这就是一件秘宝,我找族里的长老们看过了,这是一件神器,而那逆子竟然敢私藏不报,就凭这一点他就该死。”
“该死,该死,又是该死,既然他该死,那你当初又何苦把他带回来,还说成是自己的孩子,何苦呢?”莫夫人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莫心德闻言,突然暴躁起来,对她吼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有没让你养他,你不是对他一想不上心的吗?怎么,如今,想要替他打抱不平了!”
“你!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我不过就是这么说一句,你怎么就急起来,我知道,那女人是你不能碰的逆鳞,可是,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的孩子也长大了,在咱们家也受够了欺负,你的心里总该是放下了些吧?你做了这么些业报,难道都不怕上天会责罚吗?”
“责罚?为什么要责罚我,要不是那个女人不守妇道,背着我偷人,握着我怎么会容不下她,怎么会折磨她的孩子,都是她该死,她的孩子也该死,他就应该为他娘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如今,他们娘俩欠我的还没有还呢,我怎么会放手让他去逍遥,我怎么能让他向他那个娘一样,跟着别人双宿双飞,怎么能!”
“唉,你这又是何必,当年的事又不是和欣的错,她也是一个受害者,要怪你就怪你那该死的大哥,要不是他趁你不在家,偷偷强暴了她,她又怎么会心伤的离了你呢?当时,你不是也没有为她报仇吗?你那好大哥如今可是还活的好好的呢。”莫夫人不无讽刺道。
“你该死!”
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春生听到桌子倒地的声音,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他的心碎裂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的身世是这样的,原来他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原来他的娘,是莫心德亲手杀死的,原来他的娘曾经受到了那样的非人的责难。
原来,一切都是莫心德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