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去得快,俞蘅却不怎么担心,就怕以后有钱都没地儿花。
上个月春节,一点热闹气儿都没有,街上的商户倒闭了不少,餐饮行业的几乎要做不下去。今天那儿减产了,明天那儿土地干透了,让人喘不过气。
从他到这个世界快五个月,气温就没下过三十八摄氏度,白天一般都在四十摄氏度以上。空调冰箱用得太勤,电网三天两头故障。年都过完了,县城的小学高中都没有发通知说开学,天气又热,小孩子闷在家里没处去,父母打打骂骂。
人的生活都乱套了。
等到了周一,俞蘅又去农贸市场,果然开张了。摆摊挺多,东西也齐全,就是价格也较之前平稳下来。不过为了防止囤货导致别的居民买不到,有限购令,每人一次只能买五斤蔬果和一斤肉类。
“我妹妹怀孕在家,我帮她的一起买了可以吗?”
“拿户口本或者身份证到那边登记,等到条子再来。”
俞蘅就到管理台登记。搬着东西离开的时候,遇到有人在争吵。
“我们不是本地人就不能买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有工作人员说:“拿身份证也行。”
“买东西又不是没给钱,还要拿身份证?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欺负我们老百姓……”
新的政策下来,某些方面没有协调好就会引发矛盾。俞蘅看了一会没有进展,就走了。他想,上头应该很快就会有补救措施下发,难道因为是外地人就不让人家买菜买肉?
结果第二天就听说昨晚有人抢了农贸市场的仓库,还死了一个人。
俞蘅瘫坐在地上,听了俞母的问话,眼泪又掉下来了。
“崔哥被蛇咬了,他——”
俞母摸了崔楠的脸,没有呼吸,身体已经凉了。
“什、什么蛇怎么这么毒……”俞母也抹眼泪。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就把包丢了,崔哥就不会摔,也不会被咬了。”俞蘅后悔莫及,心里的负担快把他压垮了。
“送去医院,兴许还有救呢?”俞父拍拍俞蘅的头,“我和你一起去。”这么大的人就这么没了,怎么甘心?
“对对,小说里不是有假死的吗?可能是崔哥现在是假死呢……”俞蘅的眼睛亮了。
路不好走,俞父用晾衣杆在前面开路,俞蘅背着崔楠走在后面。
“崔哥,你千万别死……”
俞父擦擦眼泪,继续警惕地看四周。他们像陷入森林的小可怜,战战兢兢。当早上遇到的那种吃人的山羊出现的时候,俞蘅将菜刀拿出来,恶狠狠地瞪它:“滚!”
山羊的眼珠子紧紧粘着崔楠,好像那是最美味的大餐。
“爸,它吃人的,你小心点。”
“放心,你自己也小心。”
山羊扑了上来,长长的角扎过来,俞父用晾衣杆戳过去挡住,好在晾衣杆是不锈钢的,如果是塑料的这一下就会断。俞蘅拿出驱虫剂喷它的脸,山羊难受得喷了一口气,退了好几步。它更凶了,后蹄不停地耙着地面,哼哼地喘气,然后再次扑上来。
这一次俞父闪了两下被踹倒,俞蘅红着眼扑上去牢牢卡着山羊的脖子,将它的头拉上来,俞父松了一口气,那尖锐的角差一点就刺进他的胸口了。
“刀!”俞父忍着被踹的痛苦,将俞蘅掉落在旁边的刀捡起来一刀砍到山羊的的脖子上。俞父的准头是多年杀鸡宰鸭练出来的,这一下,山羊的脖子泉涌般喷出血,洒了俞父一脸,因为粗喘着气嘴巴张着,还被灌了一口。
蹬了几下,山羊彻底不动了。
“爸,你怎么样?”
俞父捂着肚子揉,摆手:“没事!接着走吧。”
“漱漱口。”俞蘅拿出一瓶水给他,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脸上的血,皱眉说:“这血怎么那么——”说臭也不是,说香更够不着,闻起来怪怪的,总之一言难尽。
俞父还喝了一口呢!捏着鼻子漱口,使劲儿压下那股不适。
接下来的路很神奇,两人没有再遇到攻击。一些小动物反而被他们惊扰,叫着扑进草丛。俞父的肚子总是不舒服,只是一直忍着,直到两人看到区医院。医院被厚厚的蛛丝包得严严实实,蛛网一片连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蜘蛛在上面爬动,颜色鲜艳,看着渗人。
“还好你和你妈先回家了,不然——”俞父一阵后怕,“这样的情况,里面还有活人吗?”
俞蘅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不死心地喊了好几声,除了惊动那些蜘蛛往他们爬来,没有人回应。
俞父戳死一只蜘蛛,嗤地一声,不锈钢的晾衣杆竟然就腐蚀出一个洞,发出臭味。“快走!这蜘蛛太毒了!”
蜘蛛密密麻麻地顺着条条蛛丝爬下来,俞蘅两父子跑得飞快,一直跑出两百多米,蜘蛛才转头爬回自己的地盘。
两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崔楠被轻放在草地上,紧闭着眼睛,显得眼睫毛长长的,有一点卷。除了脸色苍白,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回去吧。”俞父说,“小崔他已经……这么带着他东跑西跑的总归不好。”他伸手拿掉崔楠头上的杂草。他也是有私心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在这样的世界活几天?崔楠已经没了,他不能再让俞蘅出事。
俞蘅其实也灰心了。艰难地来到医院,却被现实打击,刚刚那股劲儿一下子卸下来,也认清了现实。
他将崔楠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