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中华咽下嘴里的饭,待钟建国坐下,就问:“钟团长,你家今儿怎么吃这么晚?”
“以前吃的也不早。”钟建国瞥他一眼,兴致不高,神色淡淡的。
马中华看一下手表,七点四十,平时钟家这个时候已经吃饭了,毕竟孩子得上学,宋招娣也得?”
“饭堵不住你的嘴?”钟建国瞪一眼他,佯装生气,端着饭就走。
马中华下意识伸手拉住他:“开玩笑,开——钟团长,你胳膊上是什么?”
钟建国心中一动,故作平静:“没什么。”
“坐下,坐下。”马中华按住钟建国,不许他溜走。
钟建国入伍那一年,刚好赶上马中华提干,两人军衔一模一样,当时马中华已当了快七年兵。以致于马中华对新兵蛋子钟建国印象特别深,就觉得他凭什么一来就跟自己平起平坐。
军衔取消之前,两人军衔一样,可是第二年钟建国就成了团长,工资也比他高,马中华心里很不痛快。
任命谁当团长这件事是军区首长决定的事,马中华不痛快也不敢闹。平时就希望钟建国倒霉,团长被撤,换他上去。
钟建国这个人,每天训练区家属院两点一线,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小错没有大错不犯,偶尔还能立个功。
马中华别提多生气,就觉得老天爷偏心眼。
白桦横死街头,撇下三个孩子,马中华偷偷乐了好几天。后来碰到钟建国带宋招娣回来,看到宋招娣又黑又土,也曾搁心里嘲笑过钟建国,你也有今天啊!
宋招娣是个大学生的消息传遍整个家属院,马中华笑不出来了。
到学校当老师还教初中英语,马中华又忍不住羡慕嫉妒钟建国。他儿子马振兴跟钟大娃玩,马中华从不阻止,但每次马振兴回到家,他都会问马振兴钟家的事。
钟大娃很少带小伙伴回家,也极少提起家里的事,马振兴跟钟大娃在一块的时候也只顾得玩,能告诉他爸的,除了钟家又做什么好吃的,旁的一概没有。
马中华不甘心,没事就盯着钟建国,想看钟建国的笑话。今儿终于被他逮到,以防钟建国跑走,就勾着他的肩膀,从背影看两人关系极好:“昨儿晚上在椅子上睡一夜?”
“没有。”钟建国瞥他一眼,这个老马都当团长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看热闹不嫌事大。
马中华扯开他的上衣,后背上面的痕迹更严重,像被人用木板打过似的:“钟团长,这叫没有事?”
钟建国掰开他的手,把短袖塞裤子里,皱着眉头:“老马你干什么?!”
“钟团长,真跟宋老师吵架了?”马中华的政务看到钟建国背上的痕迹也忍不住问,“因为什么?要不要我媳妇去劝劝宋老师。”
钟建国冷冷道:“不用。老马的媳妇少往我们家去两次,什么事都没有。”
“跟我媳妇有什么关系?”马中华见他又要走,赶紧拉住他,“钟建国,今天你必须得把这话说清楚。”
钟建国放下筷子:“你要说是吧?行,咱们就说清楚。我媳妇每天不但得带孩子,洗衣做饭,还得上课,老三闹的时候都顾不上吃饭,你媳妇还拿着布叫我媳妇给你家俩孩子做衣服。
“昨儿就是忙着给你家俩儿子做衣服,忘了备课。晚上十点多备好课准备睡觉,老三又醒了。不困,叫我媳妇陪他玩。我媳妇一气之下,把我撵去睡长椅。你说跟你媳妇有没有关系?”
马中华张了张嘴:“那,备课这么大的事,宋老师都能给忘,是她记性不好,凭什么怪我媳妇?钟建国,你这个人不讲道理啊。”
“老马,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
马中华心中一凛,转身看去,连忙起身:“师长?你家早上也没做饭啊。”
“我昨儿下午跟司令出去开会,连夜赶回来。”刘师长道,“从昨儿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顾得喝。”
钟建国连忙搬张凳子:“师长,您快坐。”
“老马,我必须得批评你。”刘师长一直觉得钟建国能娶到宋招娣,是钟建国上辈子积了大德。这些天看着钟家三个孩子吃的肥嘟嘟,穿的也比别人家的孩子精神,得空就跟段大嫂念叨,将来他儿媳妇有宋招娣一半贤惠,他就知足了。
刘师长见不得钟建国对宋招娣不好,更见不得别人说她,“你这样说宋招娣同志,有点没良心啊。老马,就算宋招娣同志忘记备课,是她自己的原因。如果不给你家孩子做衣服,我想她一定不会忘记备课。”
马中华连连点头:“师长说得对,是我没想到,我,我赶明儿碰到宋老师,一定向她道歉。”
刘师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歉就不必了。小宋是个大度的人,不会跟你计较。我批评你是因为你是团长,是士兵们的榜样,凡事要以身作则。”
“是是是。”马中华连连点头,“我会深刻的检讨自己。”
钟建国觉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师长,吃饭吧。”
刘师长当着许多官兵批评马中华,没到半天就传遍训练区。
傍晚,林团长回到家,跟家里人唠家常的时候,就忍不住说这件事,主要是说马中华有点没良心,他们家不能跟马中华学。
翌日,下午,大娃和二娃在学校,三娃睡觉了。宋招娣闲下来,就把韭菜全部割掉,打算做韭菜馅饺子。
陈大嫂下班回来,看到大娃领着三娃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