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雄美美的睡一觉,睁开眼瞄一下手表,已是十点。他昨晚没吃饭,今晨又没吃饭,饿得肚子咕咕叫。他钻出被筒,上身斜靠在床头,吃早餐。
吃水煮蛋,他想念五香茶叶卤蛋,吃圆面包夹煎牛肉,他想念面包夹炸鸡翅,吃烤香肠,他想念热狗,喝牛奶,他想念鲜榨果汁。
想着想着,一个问题跃出水面,肖琳应该最了解我的嗜好呀?他突然醒悟受到忽视,这早餐,太稀松平常,是批量生产的大路货,并非她特意制作,专门为老公作的特供,像过去一样,只限他一人独享的精华。
这早餐,份量太少,对付饥肠镳镳的他,只能垫肚角。他是大肚罗汉,半斤酒,四盘菜下去,还要吃两碗饭,喝一碗汤。吃个半饱半饥,比全饿还难受,吃过,意犹未尽,越发想吃,没得吃,就干脆不想,揣着肚子忍耐,将饿劲挨过去,饿过了头,反而舒服些。
谢雄生气了,越想越气,气将肚皮撑得圆鼓鼓。他重新躺下,虽然睡不着,却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竖耳窥听肖琳的动静。
不一会,传来有人进客厅的脚步声。
肖琳问:嘿,你回来了,辛苦啦!食材都买齐了吗?
谢汉说:唔,又便宜,又新鲜,又完整无缺,幸亏我去得早,要不然,海鲜就只有干货再发的,一股福尔马林味。
肖琳说:小鲍鱼,章鱼仔,青河虾,毛蛤,蛏子,田螺,海瓜子,都是活蹦乱跳的么?
谢汉说:必须是活的,买死的,还不如买冰冻的呵,分别用小袋子装着呢。你倒盆里,放水养嘛。
肖琳说:呃,忙了一早上,饿了吧,快坐下吃早餐!
谢汉说:我不喜欢面包,用鲍鱼给我下碗捞面咧!
肖琳说:嗯,让你破费了咧,真是不好意思喽!吃碗捞面,理当如愿,稍等片刻啊!
谢雄听见俩人一问一答,有商有量,那平静的口气,那安逸的态度,像小两口居家过日子似。也许什么都没发生,可能什么都发生了,至少在心里俩人已经突破了世俗的底线。发乎情,而止于礼,非圣非贤,凡夫俗女怎么可能真的做得到?甚至忘记真正的一家之主,已经回来了吧。
他思忖,买这些忒贵的海鲜,要干吗?招待贵宾,还是奖赏自个?或者是犒劳我?他正饿得慌,也特想吃鲍鱼捞面。下床,穿衣,进卫生间。洗脸水倒在盆里,毛巾搭在盆沿,牙膏挤在牙刷上,刮胡刀,泡沫剂放在旁边,热水器烧着,替换的衣服,摆在椅子上。咦,过去我为她做的准备工作,现在她在为我做,心里有鬼,做贼心虚,借此讨好,以求和解么?
谢雄洗漱完,没有洗澡,没有换衣裳,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看见肖琳在拖地,谢汉在吃烤香肠。
谢汉扭头看见谢雄,如同光天化日之下,撞了鬼一样,目光躲躲闪闪如蚂蚱般跳动,眼里是猥琐式的恐慌与羞愧,脸上是孩童般的愣怔与无助。
肖琳微微一笑,从容镇定地打招呼:亲爱的,昨晚睡得可安好?
谢雄装作视而不见,故意听而不闻,他径直越过她,打开冰箱。恒温层装得满满当当,长面包,圆面包,糕点,薄荷糕,杏仁糖,红豆饼,八宝饭,巧克力,酸奶,鸡蛋,饼干,曲奇,鱼罐头,辣酱,泡菜,啤酒;冷藏层装着香肠,腊肉,熏鱼,兔肉,牛肉,熏肉;冷冻层有肉丸,鱼丸,虾丸,鱿鱼,干贝,还有手工做的汤圆,饺子,薯粉坨。
肖琳微鞠一躬,嬉皮笑脸道:皇上驾到,臣妾迎驾来迟,罪该万死,臣妾跪求皇上责罚!
谢雄拿起一听罐装蓝带啤酒,一撩衣襟,大跨一步上前,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模仿戏台上美须公关羽,拂着长长的胡子,咋咋唬唬应和,配合着演戏:三嫁贱婢,本侯爷做什么,都是为汝好,汝却不领情,自作主张,罚汝自掌嘴巴十个,当庭执行!
肖琳双手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后退一步:臣妾愚蠢懵懂,无意冒昧圣颜,叩请皇上饶恕,容臣妾将功赎罪!
谢雄拉环,仰脖,将啤酒一饮而尽,空罐扔出门外。他顺手抄起门背的竹枝扫帚,一脚前一脚后架弓步,上身半前俯,双手也一前一紧竹枝扫帚,竹竿头朝下,竹枝尾向上,帚身倾斜,约呈四十五度角,并缓慢移升,上扬至头顶,下手与额齐,作高举“青龙偃月刀”状,继续故弄玄虚:本侯爷说的,是对的,汝却不听,怎么讲都不听。贱婢呀贱婢,汝被宠坏了,太顽皮,太倔强,太不知好歹了,吾不严厉管教,将来必定是祸害!
肖琳嘻嘻哈哈地乐:皇上吉祥!皇上万福金安!皇上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臣妾这就去准备。
谢雄脚一跺,大叱一声:贱婢哪里逃?红颜祸水害骨肉,美人心计不可量,挑拨父子反目,离间兄弟成仇,人人得以诛之!
初始,肖琳怀戏耍之心,故意蹙眉,装悲伤痛苦之态,做委屈啼哭之样,作双手拭泪之状,继而偷眼凝视谢雄,见他怒气冲天,面红目赤,筋暴肉突,五官扭曲,她大惊,立即容貌失色,吓得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眼里流淌着乞求讨饶之光。
谢雄抡起扫帚,作挥刀向肖琳拦腰砍去状:朝秦暮楚烂杨花,卖夫害子蛇蝎心,关公月下斩貂蝉,英雄美名传千古!
肖琳想谢雄假想当真,恐其借酒装疯,入戏太深,怕他假戏真做,万一失手误伤自己,岂不是自找肉痛?她拔腿就逃,抱头就窜。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