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谢河畈>最古老的职业
于你毛柔皮韧,是生活必需品,养者要享受,要富禄。屠刀之下,羊其实不是生命,只是一堆肉,只是一锅汤,只是一丛毛,只是一张皮。下跪,流泪,衰求,哪怕口吐圣贤之理,甚至自杀抗争,其实都没用,最后你还是被杀,你还是被剥,你还是被煮,你生下来就是被人吃的。如同女人生下来就是被男人睡,妻子结婚就是被丈夫睡一样。

事毕,谢雄心满意足地四仰八叉躺着喘息。肖琳慢慢醒来,她浑身颤抖,四肢冰凉,逃得远远的坐在客厅哽噎哭泣。他不怕女人哭,哭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女人遇事就是这样六神无主。

谢雄醉酒疯癫,肖琳又烦又累,却必须咬牙承受,在床上吓得浑身哆嗦,却必须百依百顺,她又苦又燥,却要忍气吞声。女人穿上婚衣,嫁个男人,看起来拥有很多,可是又能有多少是真正属于妇女?穿衣,吃饭,住房,是老公给的,婚姻,家庭,儿女也是老公给的,什么时候要收回,也由不得妇女同不同意,愿不愿意。虽然洗衣做饭,伺候男人,教育小孩,孝敬老人,是家庭主妇的职能,但老公要是拿老婆不当什么,那么婆家任何人,和任何物都比老婆重要,生活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总之不由妇女自主。

每天像膏药贴在老公身边,其实所从事的是全世界最古老的职业,不过是上夜班的罢了。因为不能见光,只能私下里对目标释放能量热情,娇滴滴,嗲兮兮,甜丝丝,轻飘飘,黏黏糊糊的一团骨肉呵,靠他养活而不离不舍,附他而生即屈服,忍耐不弃,顺从不逆。

看起来,谢雄人阴沉消瘦了许多,如患心病一样,似乎忍受难言之隐一般,他醉倒在床,不像从前闷头就睡,鼾声如雷,而是似睡非睡,一双小眼睛,多数时间都眯缝着,假寤沉思,偶尔睁开,寒光闪烁,看她的眼神像看陌生人,狐疑,审视,恐慌,探究。

肖琳吃了亏学了乖,暗暗提防,处处留心,他敢提酒瓶砸得男子汉的硬脑门开花,难道不敢揍得柔弱妇女满地找牙么?她观脸色行事,识趣味答话,越发细致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当好生活副官,尽量不给他借故发脾气的机会。可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顺心,经常莫明其妙发脾气,动辄吼叫怒骂,可又能吃能喝,倒头就睡,肖琳笑眯眯的不辩解,笑嘻嘻的不回嘴,笑呵呵的不跟他吵,百样都顺着他,依靠他,捧着他,单巴掌拍不响,慢慢的架就吵不起来了。

但笑口常开的肖琳,对谢雄的嗜酒,却并无速效的办法。他吃了半斤酒,不是动怒,就是动武,既伤身,又出丑,别人还不能说,谁劝说,谁拦阻,当场便跟谁翻脸,且越说他越来劲,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肖琳劝阻的话,是温和软顺的,她没有硬碰硬的资本,谢雄随便找茬,都能够揉搓着,捏瘪了,收拾她,只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慢慢渗透,最后达到以柔克刚的功效。这过程需要时间垫底,不能慌乱,不能焦急,好比煎药,头锅二锅三锅地熬,文火武火地煎,要慢慢熬,要反复煎,看谁熬得过谁。倘若急火攻心,一急,火力过猛,药糊了,成废渣,她当然在劫难逃。

肖琳一次又一次建议他戒酒,酒瘾一下子断不了,最起码不能喝成醉鬼吧。谢雄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背却依然故我,见了酒连命都可抛。别人不给倒酒,他自斟自饮,还异常委屈:我不过喝杯酒嘛,何以解愁,唯有醉之?往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至少不会失眠,不会得抑郁病呢。

谢雄更加频繁地喝醉,也更加频繁地发酒疯。有次,喝得两唇发青,两手发抖,两眼发直,脖子上的筋一跳一跳。肖琳抢下他的酒杯,他挥拳就打,一副要生吞活剥她的凶相恶脸,打得她鼻青脸肿。

肖琳向老人哭诉告状。

宫喜鹊说:孩子小,家底溥,唉,慢慢熬吧,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穷点,这有什么呀,谁不是这么忍受过来的呢?人是三节草,三穷三富不到老!

谢清泉说:不必因噎废食,酒没错,错在他,不该超量,不该发疯。酒要是坏东西,为什么男人们天天喝酒?酒是男人的补药啊!

肖琳碰了软钉子,回娘家去诉苦。

肖珍珠说:他不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狗改不了吃屎,猫岂能吃素念佛?这种人本性难移,你可得当心啊!事情怎么搞成这样呢?

张森林说:怎么说你也结婚生伢了。我相信你离不开他。不管他是什么玩意,你都不离开他。可你这样值吗?他值得你付出吗?你不觉得你这种离不开不正常吗?

肖琳说:我亏呀,我太亏了呀!好盆当作破罐摔,葫芦打烂做水瓢。到这种地步了,我除了依赖娘家,还能啥办?

嫂嫂说:我人财两空,还有真才学能够东山再起。你若是人财两空,可是一无所有。

肖琳说:前世酿的离愁酒,今生种的揪心藤,揪心揪肝揪肚肠,哪天才不痛?要跟便跟到底,要恨便恨到头!

张森林说:婆家对你有偏见,不适宜养胎,你还是回娘家来住些日子啊!

花瓶虽美,可赏心悦目,但农夫不能当牛马使唤,出嫁难比在闺时,农村不比城市好,肖琳第二个孩子还没生,她就长住娘家不回婆家,像有权者,或有钱人的阔太太一样,甘当专职家庭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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