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生意。”江桦一句话挡了回去。
甲眯了眯眼:“无法理解。如果不看作生意的话,大部分人所需要的东西都是相似的,他们被一代代传下来的传统牵着鼻子行进,只是因为‘其它人都是如此’而去做那些事情。但我们都是有婚姻禁令,人生打一开始就是被规定好的,从不需要这些东西。”
江桦心里起了一丝波澜。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甲同样是携带者,是知道针对携带者的婚姻禁令的。这对于灰狼部而言无疑是个检举他的把柄,小竹的事情连孟长桥都是只知道个大概,不然也不会被他怼到这个份上了。
也不知道这个甲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而看起来,他不仅没有告知孟长桥,甚至都没有想到利用这一点,反倒是跑来和他讨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个人真只是单纯的灰狼部精英么?
“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江桦不动声色地按上了背后的刀柄,沉声道。
甲听罢,垂下了头:“说的有点多了。简而言之,就是我想知道你在一个毫无意义的孩子身上付出的理由。”
“就算你不去耗费时间和精力,她也照样可以长大,照样是你的东西。再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让你违规的,你却还能持续错下去。在我的认知里,这不是白狼的队长该有的作风。”
江桦听到这倒是怔了一下。理由?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只觉得陪着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一件一件水到渠成又不可或缺的事情。那是种没法解释的情感,与他的身份和从前的生活大径相庭,但却如龙之逆鳞般不可触碰。
要是他能回答这问题的话,也不会出现上次那种千里劫法场的事情了。人生中本来就有些没法用言语解释的东西。
“没有理由。”他只能这么回答,“我不觉得那是牺牲,也没求过什么目的。她也不需要什么意义,做这件事本身就是意义。”
他没想到,刚才还有些步步逼近的甲听到这话,却是一脸沉思地低下头去,喃喃地重复着什么:“过程本身就是目的,付出本身就是回报么…”
江桦微微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就有点吃惊。因为就在此时,甲那张始终都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有了些许动容的意味。
“嗯,说得很好。”半晌他抬起头来,又是很一本正经地说。从面容上来看他与江桦的年纪相差不远,或者说可能比他还年长几岁,但他说这话时的口气完全就像个少年。
“你能确实很让我惊讶啊。传闻中的狼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平日里也确实如此,但只是一个父亲的名头,就能让你改变那么多。”
江桦是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构成了:“你来和我说这些,是想劝我么?”
“不,并不是。”甲摇摇头,“开始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后面的那些就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立场而已,并不代表灰狼。就像你说的这些话也不代表白狼,只是作为狼牙…或者说,作为那个小姑娘的爸爸而已吧。”
江桦盯着他的眼睛,但从这人的神情上也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甲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会随意找人瞎侃的人,这一番话来得太过莫名其妙,直到现在他也没放下警惕:“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当是无心之举就好了。”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静默了一阵后却忽然抬起脸来,极为认真地道:“如果非要有什么可说的话,那就是…我很羡慕你。”
他的话题转折就和之前一样毫无预兆,江桦也不禁愣了一下:“羡慕?”
甲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看了一眼已然发黑的月色,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今晚的事情,我会保密。”他最后说,“至于你…请随意吧。”
这番对话的结束和起始一样无脑,江桦目送着他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刚开始的排斥感淡了不少,只是怪异感却愈来越浓。
这些话实在不该像是一个半熟不熟的人该说的…但他记忆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跟甲过多的交集。对于这个人他最多的印象都是和孟长桥联系在一起,只是现在看来,这些话显然不该是一个对孟长桥死心塌地的人该说的。
到底是…
江桦正站在那入神,背后的风却冷不丁地将几声低吟推到身边。那声音极低,听起来是原兽的吼叫,但却像是隔得极远,也亏得他活性度凌驾于其他人,才能捕捉到这响动。
他转头看向背后融化在夜幕之中的达格网。原兽还保留着生物的习性,在夜间的活动并不频繁,较之白天网中寂静十分,却不知怎的传来扑面的压迫感。
相距十公里,边境中心。
不起眼的小土坡边有一个个人影在闪动,明明这里已是边境的深处,是彻彻底底原兽的地盘,他们身边却一马平川,安宁得找不出一点威胁的痕迹。
土坡上架着全新的钢梁,小型钻井机已经被安置好,接在旁边的储备电源上。真难以想象在那么多战斗机的巡查下他们是如何完成这个工程的,这就好比在头顶悬刀下埋头夜战,但现在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对外患的担忧,反而全情投入在眼前的工作上。
哦不,还是有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的。
江一弦正撕开包装纸,根本不管旁边专心工作的白大褂们,自顾自地叼出一块压缩饼干,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和肃穆的机械运作声混杂在一起,使得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