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眨了眨眼。
“你……你的牙是塑料的。”她无意识地说了一句。
“啊?”男人顿了一下,旋即给她抛了个媚眼,“对啊,小姐对我有兴趣?我很便宜的哦。”
静静:“……”
她在认真说话,对方却调侃她,这让静静有点生气了。
她努力勾起嘴角,困扰地笑笑,说:“我什么都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想要走,男人却还是谄媚地笑着,“小姐考虑一下嘛,小人我真的很便宜哦。”说着他伸手拉住静静的左手腕,不让她离开。
喂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静静已经火了,挣了两下,她只能重复刚才的对话。
“放手。”
“不。”
“你放手。”
“别这样嘛。”
静静使劲儿甩脱他一只手,刚走了两步,男人又拉住了她。
“小姐别这么无情嘛,买我不吃亏的。”
对于男人这种油滑的态度静静实在是厌倦,释放这种态度的人很少真诚,和不真诚的人则很难成为朋友。
她压着火,一点不想再跟男人多纠缠。
“我真没钱。”静静干脆地说。
男人笑说:“别闹了小姐,你可穿着棉布呢。”
“……”
静静再度挣脱男人,可他又一次拉住了静静。
这已经超越她容忍的极限了。
静静火从心起,忽然从小包里掏出一只圆球握在掌心。
她一用力,圆球体瞬间展开,它张开变长,后部伸出触手将静静的右手包裹吞吃,前方无声裂变,长出一只圆润的枪口,枪口中间悬浮着半个小指肚大的黑粒,微微震动。
这是某个星际航船舰长送她的礼物,一般情况下,她是非常不愿意拿出来的。
静静把枪举起来,朝天开了一枪。
黑粒无声地弹射出去,在高空极远极远的地方达到极限,猛然炸裂开来。灰沉的天际瞬间爆响雷声,震鸣过后,大雨倾盆。
一枪,静静改变了天气。
她周围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没人敢靠近了。
“喂。”大雨之中,静静看着男人,“再不放手,你就要挨揍了。”
她右手的枪垂直指着地面,但两人都很清楚,即使静静并不情愿,它还是随时可能指着男人的脸。
这是她最后的礼貌。
男人的手慢慢松开了。
静静把枪收起来,小包虽然没有影响,但她浑身算是全湿了。上回是母巢王房,这次又是小吃街的大雨,接连两次湿叽叽的真是糟透了。
看了眼表,果不其然还有接近四十分钟。
小花伞不能拿来打,防御攻击可以,但是用来打伞反而会漏水,怕占格子静静也没有带常见的伞,要是想在谁的摊子坐下肯定要点东西,可她没有这里的钱。
只能淋着了。
静静掏出个盆顶在头上,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泥泞的沥青地里,想挤过人潮,找到一个地方能免费避雨。
可转了一圈,她失去了方向,最终又回到了刚才的食摊。
那个男人还在那里。
天色很暗,感觉像是晚上九十点了,吃夜宵的人流渐渐少了些,他有点焦急地坐在摊上,跟来往的人推销。
站在巷口,静静慢慢冷静下来。
望着男人朝别人推销的笑容,她忽然有点愧疚。
这么久以来,召唤她到异世界的人都没有坏心,刚才他又不是要杀她,他只是特别烦人精地推销自己,她为什么就忽然掏枪了呢。
静静垂下眼咬咬唇。
昨天觐见女王的紧张还没有消却,今天又要继续旅程,她知道自己有些烦躁。即使这个人态度很烦,他也只是为了生计。
他其实没有错。
“……”
“喂。”
被人叫了,男人回头仰起脸,映入眼帘的是湿透的静静。
“刚才对不起。”她把盆拿下来,拉开运动服外套的拉链,脱了下来。“我真的没有钱,用棉布能不能抵你的饭费?”
“……”
“……”
沉默过后,男人笑了一下。
雨停了。
“能啊。”
他站起来,接过静静的运动外套,真诚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还能给你买套新衣服,再请你吃顿饭。”
静静抿着嘴也笑了。
“你真的是个烦人精。”静静很认真地说,“这明明是我的钱。”
男人笑嘻嘻地回答:“别这样嘛小姐,混饭吃啦。”他走去和摊主说了什么,很快回来说:“你等等我啊。”
静静点头说:“行。”
男人嚯哟一声,“真是个刚进北京的小姐,不怕我跑了啊?”
静静耸肩:“随你便,反正我知道棉布值钱了,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在这里吃笼小包,然后用裤子付账,还有找头。”
她话说得很快,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是北京?北京这样?”
男人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住的郊县没有宇宙讯?北京早这样了啊。”
他似乎有事情,挺着急,说完没有和静静再讨论,挤过人流去到了对面。
静静怔愣地站在原地。
半晌,她重新望向周遭的一切。
北京。
来往行人匆匆,亮塑面的风衣刮过雨间,五大三粗的摊主右臂镶着机械义肢,那口巨大的炒锅就长在他身上,二三楼垂着双腿的站街女笑着向下望,双眸与唇上变幻的电子色艳俗夸张,霓虹闪烁的灯管亮出招牌,全聚德的鸭子,东来顺的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