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皇上无聊之外打发的对象,可他却当了真、动了情。
若是担心四周还有刺客,他怕是早就忍不住、忍不住……他想退开,是真的想,可又舍不得这片许的温存亲近,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他误会,那之后怕是他与皇上再难有这般靠近的机会。他是臣,他是君,他是疯了才会越矩亵渎皇上,大逆不道意图……
这种想法越是往下想,让赵柏晏脸上的血色褪尽,让他过往近三十年都未曾感受到的绝望与孤寂,可就在这时候,手腕上突然一温,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眼睫抖了下,以为这是错觉,可随之却是少年亲昵地晃了晃他的衣袖,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眼看过去,就对上了少年温润的眉眼,并未有他以为的厌恶与嫌弃,反而是无法忽视担心,大概是以为他没听清,又小声重复了一遍:“你先止血好不好?不疼吗?朕瞧着都疼了。”
巫舟是真的觉得疼,季司舟这个身体养得细皮嫩肉的,偶尔他趴着看话本时间久了,都会留下痕迹,发麻都让他无法忍受,更何况赵柏晏此刻手臂上插着一把匕首,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越想也越觉得疼,心里也莫名难受了起来,与此同时,更加懊恼自己刚开始竟然还顾着思考那些事,看赵柏晏还在定定瞧着他出神,立刻偏过头去看刘公公:“还都愣着做什么?御医呢?还不快喊御医过来?”
刘公公被小皇帝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给吓了一跳,迅速回答:“已经让人去喊了,皇上恕罪,很快就到了!”
巫舟却是等不及了,干脆就想直接撩开衣袍的外层露出里面的里衣,就要撕开一条至少将血给止住,却被回过神的赵柏晏给阻止了:“皇上,微臣没事。”对方的嗓音喑哑,可眼神却比先前的死寂多了些神采,顿了顿,补充道:“微臣刚刚点了穴,止了血,这些是一开始流的,瞧着可怕了些,并无大碍。”
“怎么会没大碍,瞧着都疼。”大概是巫舟眼底的疼惜太过真切,让赵柏晏周身先前阴郁晦暗的气息一扫而空,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莫不是先前的猜测是错的?
他这么一晃神,被巫舟抓到了机会,动作极为小心地伸.出手去,因为怕碰到伤口再出血,动作很轻,等借着宫里到处挂着的宫灯的光瞧见确实是先前的血,因为还未干涸扑鼻而来让巫舟觉得心里的那股难受劲更不舒服了,甚至强烈到压下了先前的震惊,更多的是对赵柏晏伤势的关心。
巫舟被赵柏晏护在身前,因为巫舟比他低大半个头,是以众人并未瞧见巫舟的这一系列动作,从赵柏晏的身形来看,反而是出了事之后,赵大人不顾自身安危以命为皇上挡刀,不仅如此,危机没解除之前,赵大人还用身体护着皇上,这让刘公公等人愧疚又感动,当时危及来临的时候,他们虽然也恐慌,可只顾得上喊叫,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上前替皇上挡下这一刀。
羞愧与胆战心惊让一行人跪了下来,直到御医战战兢兢前来,他们得到通传的时候,是说皇上遇刺了,吓得赶紧背着药箱就过来了,觉得万一皇上真的出点事,他们的脑袋估计也保不住了,等到了近前,发现是赵大人,还是帮皇上挡了刀,诧异之后更加敬佩,也更加耐心。
因为匕首还留在手臂上,瞧着很吓人,需要尽快处理伤口,可这里到底光线太暗,御医提议转到寝殿防止拔出匕首失血过多无法控制。
巫舟立刻同意了,赵柏晏却在刺客没排查干净之前不愿皇上冒险,被巫舟瞪了眼:“这宫里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再说了,你不是在这么,你护不住朕?”巫舟这话是故意说的,目的就是用激将法让赵柏晏点头,他怕再耽搁下去对赵柏晏的伤势不利。
伤到了手臂,万一累及到筋脉……巫舟越想越紧张,这种担忧被赵柏晏完全收入眼中,周身的气息也愈发温和,加之少年握着他手腕的手一直没放开,因为担忧掌心细密的汗若是旁人他必定不喜,可对象换成了面前这人,赵柏晏过往这么多年,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就这么纠缠下去再不放手的念头,可念头一起,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想着有他在,还有这些留下来的护卫,的确能护得住皇上,这才应诺,直接回了养心殿。
唯一让赵柏晏遗憾的事他一点头,少年就将手给松开了。
赵柏晏没让人搀,反而步伐稳健地跟在巫舟身后警惕地将人护着,直到回到养心殿的偏殿,确定四周重兵防护,才松了一口气。
他到底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只是性子冷淡,即使是匕首拔.出来时,他也只是皱皱眉,一言不语。
巫舟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瞧着鲜红的匕首被拔.出来,那一瞬间那抹血仿佛刺到了巫舟的心里,让他难受不已,他身上还穿着金丝蚕甲,即使那匕首刺过来,他也不会出事。
可赵柏晏不知,他是真的在以命相护,这份情谊,让他感动又不安,可这所有的一切随着御医起身,说伤势瞧着严重但并未伤到经脉,只需好生将养月余即可无碍。
御医们说这些话时心惊胆战,生怕今晚上受到刺杀的皇上一个不满对他们发火,随之一向面色时常阴郁不善的皇上这次什么话都没说,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了。
等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