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垂阳面对执意拔刀的白景,外表不管表现得如何镇静潇洒,心中的忐忑不安却是不争的事实。这种难言的滋味他体会了许多遍,许多次从生死之间游离辗转的他更明白白景那看似随意却又实则杀机毕露的一刀所含的警告是如何强烈。
男人额头汗水有如雨落,似豆大的汗珠从他那张黝黑的脸上缓缓滑下,一直滑到了脖颈臂弯。
男人尤做困兽之斗,他僵着嘴就是不服输的叫道:“白景,你他娘的也不用什么手下留情,只管从老子头上招呼就是。若是我叶垂阳皱了皱眉头,那老子便改名叫白景如何?”
叶垂阳脸红脖子粗,气息均匀不一。又加之白景有如山海齐来的赫然威压,或重或轻,阵阵有如牛喘的声音不断从男人的鼻中发出,在这肃穆又显得有些滑稽的一刻添了许多难言的滋味。
白景也不废话,只是将伸出一指变为两指。看似不过是弯绕一指,实则另有玄机。男人筋脉气劲游走,从一弦而动化两弦并行。
变化悄然,一马飞奔的道上陡然分出一道化两马齐头并进。一弦化两弦,筋脉之中奔腾的骏马陡然发力,所带来的威压岂可与先前同日而语。
在白景层层加力之下,先前还能直着膝盖保证不弯下腿的男人,此时双腿弯下,就要对着地面轰隆跪下。
“白景,老子不怕。你有种继续。”叶垂阳红着脖子,脸上一条条青筋接踵暴起,看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男人虽受压力尤甚,鸭子死了嘴巴硬的脾气秉性却不曾改变丝毫。断断续续的骂嚷依旧在男人嘴中不绝传来。
白景当然也不是怀着菩萨心肠的圣人君子,眼见叶垂阳还是冥顽不灵,他终于缓缓抽出了第四只手指。
……
灵明寺前,薛六弯久等故人而不来,他伸出一手倒垂入江,提起一条澄白匹练。
“白兄,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薛某诚意在前,请白兄赴会。”男人一剑三千尺,银河落九天。
“薛六弯为白兄接风。”
落霞山轰鸣大震,一条匹练河流从山顶浮过,环绕风雷而来。
道家真人手敕神符搬山倒海也不外乎是。
白景猫捉老鼠,有意戏耍面前的男人,他四指并拢,正要连着按下第五只手指头时,只听得空中有轰鸣传来,一条清澈的河流挂在半空,呈斗状如牛。
“薛兄,急什么?白景与他叶垂阳清算了恩怨,便来找你就是。无非就是打一架嘛!”男人语气平缓,伸手入袖。
只见一道青光如虹,气冲牛斗,不过瞬息之间便从一柄细身小剑化作一柄擎天巨剑,将那条长河硬生生的截成了两半。
等到悬着的长河化作无数晶莹水花落下之时,叶垂阳才瞧清那竟是一柄细如柳叶的飞剑。
天空之上,下起水花点点。
如梦似幻天空白云悠悠,水花叮咛。
“如此良机,还待何时?”叶垂阳老狐狸一条,见有高人插手,当机立断,脚底抹油一路快跑。
白景收剑回鞘,敛气入腑。等到并行的五条经脉倾泻一空,男人才踉踉跄跄的玩后退走些许,平缓了一下依旧轰鸣如雷的五脏六腑。
“叶垂阳啊。叶垂阳。这些年还是有些长进。脚底抹油的功夫,我白景都自愧不如。”男人无奈一笑,显然也未曾太过放在心上。他复而走近毛驴,嬉笑道:“东西不到手,我白景就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你叶垂阳碎尸万段。”
“你说,是吧。”男人勾起一只手指,摸了摸毛驴那那不甚光滑的皮毛。
毛驴喉中乱响,它一声嘶鸣,再度张嘴咬在了男人的头上。连带着身后挂着的另一颗人头也晃荡而起,洒下了无数的血腥。
白景微微一愣,许是没能料到驴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哑然笑道:“真不愧是白景的故人,即使到了阴曹地府,都没有忘记白某。白景当真是惭愧啊。”男人掩袖擦了擦那张黑脸,走不过两步,他又笑道“若是将叶大当家的人头也一并悬挂两边,那白某觉得这一定是人间最好的风景。”
贾和现在很是犯难。手下实力身为一寨之主的贾和自然再清楚不过。突然之间便听得官军已经攻破营寨,饶是神机妙算,屡屡将官军戏耍有如玩物的贾和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其中玄机。
“那官军之中,怎么又多出了一个黑面汉子,这费大人唱的又是哪出戏。”贾和来回踱步,思索道理。
叶垂阳久居山林,又加之占山为王多年,对于周遭的地势形貌自然是在清楚不过。他背着身体冰冷发寒的小葫芦,只是一路快跑,至于路径有别,楚河汉界。这些平日里犯了便要流血的规矩在性命之前也被男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汉子卖力狂奔,所穿过的地界不偏不倚到了贾和所在的山谷之中。
袁红杏听着夫君很少讲过的情话,已是两颊绯红,如含春光。若不是碍于展文龙停在此间,天生丽质的女子就要抱住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
女子碎步轻挪,巧笑嫣然,逐渐靠近贾和。
叶垂阳气喘吁吁,在生死性命攸关的当头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劲道,就恨上苍没能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
男人越过山谷,绕过溪涧,等到眼前风景终于焕然一新之后,他才缓了缓紧绷的心神,放下了背上背着的那个被吓得魂不守舍的男人。
“你,叶垂阳。”贾和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个陡然从林间细缝之间钻出的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