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循礼从卧榻旁走出身来,这才略显歉意的对李知宇说道:“小兄弟,实在抱歉,今日母亲所服药物并未取来,我还要去那落鹜观中找温道长取来汤药,以缓母亲病情。李兄弟可在一旁歇息片刻,待循礼回来,在下挑羹做饭,再来款待。”李循礼说完话语,借着屋内微暗蜡烛瞧了瞧少年脸色,李知宇沉声依旧,却先李循礼一步转身走出了屋门。
李循礼心中愧疚,以为李知宇当先出门是生气所致,这才一人出的屋门,当下也是一步走出,追赶而去。
两人出的屋门,李知宇由于先走一步自是走在前面。李循礼在身后且且喊道:“李兄弟切莫乱跑,这附近常有流匪出没,若是遇见极为不妙。”李知宇听得言语,这才止步不前,也不后退,只是静立原地等待着李循礼。
深夜沉沉,四面有风,吹拂在身上甚是清凉舒适。偶听的空中雷声隐隐,显是有雨。
“小子,你爹娘没告诉你晚上别乱跑么?这大晚上出门乱逛,不怕遇到那阎王饿鬼,黄泉孟婆!”一粗旷声音突然响起,随之而来是哈哈大笑之声。有个模糊身影从前面一棵大树后缓步走出。
那汉子身材颇为壮硕,由于夜色昏沉,依稀也只瞧得如此。李知宇闻言惊慌,急忙走得两步往后退去。可夜色已昏,少年不敢太过迅捷,四处绕窜,只得且行且退。
少年慢步而退,李循礼却从身后快步而来。李循礼看着少年缓步而退,只以为是他要与自己回去。心中一喜,跑得两步,伸手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略显责备道:“小兄弟,在下方才所言绝没有侮辱轻视之意,只是家中简陋,怕李兄弟待在家中难以适应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况母亲病重,口中多痰,泄物shī_jìn,若是李兄弟留在家中,家母这.....实在不好让李兄弟....”李循礼说到后面,已有啜泣之声,话语呜咽。
李知宇闻声不动,欲解释先前行为,无奈口不能言,只能轻轻拍了拍李循礼背部,拉着他用样稚嫩却粗糙的双手齐步快跑。李循礼心中不解,也只能随着少年的脚步快步疾行。
“呦呵,你这小子不抓紧时间一个人逃跑,却还在这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他娘的,倒也是有趣。不过老子王世腾自从前线落单离开军营,最恨就是你这等模样。”那汉子恶声恶气的说道,语气略有喘息,显是奔跑过急所致。李循礼听得话语,哑然失笑,自己与这李小哥如何就卿卿我我,眉目传情了。
李循礼闻声不动,细思这王世腾所说话语,似从军营之中溃逃于此地,心中只道不妙,拉着李知宇快速后退。二人跑得百米有余,无奈夜色昏沉,还未逃开便被脚下之物绊倒,回头看时,那汉子笑声已到耳旁。
“跑啊,如何不跑。老子在军中就是斥候。专门负责刺探军情,军中论杀敌手段各有千秋,可这奔逃跑路我王世腾有何惧之。”王世腾缓步而来,语气稍带戏谑之意。李循礼脸色苍白,手脚满是汗水。他擦了擦脸颊,循声望去,在这昏沉夜色也难以瞧得他面目神情。
王世腾说道此处,见少年不再奔逃,似乎略显得意。他止住脚步,看着两人。两人既己跌倒不前,王世腾自是不再担忧,他立定不前,轻声呢喃言语似在缅怀往日峥嵘岁月。沉吟片刻,这才又迈步向前,目光四处望去,依稀见到两个模糊身影。王世腾面色一喜,既已确定方位,只是大步流星而来。李知宇神色凝重,仔细回想李循礼所言三防防官一言,只道不妙。
李循礼既被这脚下之物绊倒,身体自然是前扑而去,身体触地,只觉得身下之物好是奇怪。若说寻常地面,不跌得手脚破皮损伤已是万幸,可身下之物柔软冰冷又略有僵硬之处,李循礼自是无碍。只顾着思索身下物体,一时间忘记那缓步而来的王世腾。
过得片刻,脚步声愈发清晰强烈,李循礼似有所觉,回头望去,只见那黑影离自己二人不过尺许。见得王世腾急步而来,他此刻还哪有心思琢磨身下物体,只是看着眼前已经显出轮廓的王世腾,希望他能放过自己二人一次。
王世腾既已上得前来,戏谑扫过二人一眼,笑道:“如何不跑?以往在军中陪同将军狩猎之时,将军每每临近鹿狼之类猎物时,都是巡而不猎,只让我等催马狂奔,将那诸多野兽追赶的气力衰竭之时,这才射杀。以前我只觉得麻烦,甚至多此一举。可如今追赶你们二人我才明白,将军要的或许并不是猎物,而是将猎物逼到绝境的快感。怪不得,咱军中效力多年,一直都是个斥侯,却是咱没有那心思。”王世腾啧啧说道。
王世腾说完话语,却并不上前,他静立不动,似又陷入了沉思。至于是在追忆往日军旅豪情,还是在缅怀昔日袍泽,李知宇二人自然不知。
过的片刻他才笑道:“他娘的,以前觉得将军每每出征便要豪情壮语一番,鼓舞士气,说什么我等必定凯旋之意的话。那时,老子觉得那都是扯淡,兄弟们上阵杀敌,若死了,这辈子情谊也就尽了。这兄弟嘛,也就做到头了。又何必说什么下辈子再浴血沙场,再为袍泽,这他娘的不是扯淡吗?可老子今天想起这话,他娘的怎么想哭呢!”王世腾言及此处,语中已稍带啜泣。李知宇闻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