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鱼一蛟倒是难得的和谐妥当。
少年咂舌不语。
少女嫌弃的看了眼那身材短小的老头,目中有些不言而喻的威慑。她伸出修长手臂一把拽住老翁颌下垂着的胡须。只听得哎呦一声,那老翁陡然坠下马来,至于少女则是神色得意的坐到了骏马之上,对着少年伸出了手臂。
晨风徐来,一如当日的梅子林。
张许目瞪口呆,感情这他娘的都是熟人不成?汉子无奈,立身且观动态。
最后不知是那身上绕着一条蛟龙的老头说服了少女,还是少年沉思苦想多时拟定了对策。神色倔强的少女勒马而住,刚出江湖的少年少女并着诸多的江湖豪客尽往一处而行。
且说那之前出现在王府之中的两缕幽魂,一路飘飘荡荡,游游走走,回到了那不与外界通人烟的偏僻村子,回到了村北的乱葬坟茔,回到了二十年前走到的深幽之处,最终还是渐渐消失在了那处幽密深林。
道路艰难,被雨水打湿过的小路颇为泥泞不堪,加之一行人数众多,走的自然是极为缓慢。原本只是两日的路程在十几人结伴同走的情况下,居然走了足足五日有余。虽然一路艰难,但令张许感到窃喜并高兴的是,好在回程之中并未遇到那些出林寻食的山精野魅,倒也是幸事。
离得村子大概还有五六里的入林之处,那个面色清癯身材消瘦的老人独自一人站在村子入巷门口,翘首以待。等到来客身影终于渐渐清晰乃至可以看清一行人身上的血污装扮之时,老人躬身一拜,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在下愧对诸位侠士!”老人说完话语直直躺下。
三日之后,张许并开山猿一行离开村落,那日村中撤缟素,老人棺椁迁入乱葬岗。
梅子林中,青衣书生解下背上裹着的那个沉重背篓,借着锄头手柄撑身站起。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笑望着那头雪白的大狐。
狐狸喉中轻嘶,扬爪奔来。不待靠近青衣书生,它忽然止住前进步伐,陡然停下奔腾而起的身子,望着一袭青衣又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八百年春秋岁月,月过昏黄,人折墙头。八百年的春秋岁月,又如何记得住。”雪白狐狸按爪不动,掉头欲走。
张海举好不容易撑地爬起,虽然看着那条雪白狐狸心生喜欢,也并不强求。见它转身而走,也不觉无甚妥当。
美虽美,终归不是他心中碎碎念叨的赵晴柔。
他一手拿住已被雨水浸透的油纸伞,一手拍了拍身上的泥浆。无奈遍挂身上的泥浆不仅没有随之而减少,反而呈现越来越多之势。
青年低声一叹。既然越抹越浑,越抹越多,他索性不在理会,解开衣扣就要脱下这袭儒士青衫,可雨势虽无,寒风毕竟不减。书生只得无奈作罢,且负竹匣,且拿纸伞。
“行迹昏昏,路途艰难。若是那些成名已久的书生士子,又会做何等感叹。”书生轻声发问,走不过几步,他忽然顿身自答道:“若是那等大儒名宿,应该是何妨吟啸且徐行,竹仗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张海举想到此处,转而化悲为喜。
那头雪白狐则是远远跟在书生身后,缓步同行。一人一狐,素不相识,共赴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