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某也是习武之人，谁为谁的故事添上一笔还不一定呢。”
赵廉调动内功，却一口鲜血喷出来，当下就明白过来，“……阁下当真是卑鄙无耻。”
“现在才明白过来，太晚了。我本也不想用毒，可是为了杀你，我在飞鸿楼蛰伏了近一年，实在不能出纰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为了杀赵某，阁下倒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如此费事，难道就是想将罪名嫁祸到小茉身上吗？其实阁下本不必如此谨慎，赵某树敌众多，就算哪天突然暴毙，恐也查不到阁下及阁下身后之人。”
“赵大人还是小瞧了今上的耳目，这世上只有今上不想知道之事，从没有不能知道的道理。”
赵廉本就刚正不阿，如今死到临头，也面不改色，倒叫忘忧生出几分敬意，“赵大人胆识过人，叫人心生佩服。”
“死有何惧，赵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恐自己身死后无人再将百姓疾苦上奏朝廷，无人再胆敢得罪权贵，惩治贪官污吏。”
当真是个圣人，死在忘忧手里的圣人不多，但也不少。忘忧是永远做不到他们这种普度众人、慈悲为怀的境界的，她的心胸很狭窄，放下自己一个就已经满了。
江山社稷于她何干？黎明百姓于她又何干？
她心爱之人战死沙场的时候，她的故国尸横遍野的时候，她为了救笙弟宣誓终身为主上效劳，沦为双手沾满血腥的细作的时候，这些圣人又在何处呢？怎的没有一人知她疾苦？渡她苦厄？
终究，不过各过各的日子罢了。
忘忧漠然地看着赵廉咽了气，她端坐在紫檀木轿椅上，斟了一杯茶，犹自品着，蔻丹洇红，闲敲桌面。
不多时，霓夫人便来了，隔着帘幕对忘忧说：“剩下的交给我罢，你回去向主上复命。”
忘忧微微颔首，朱唇轻启，“你多保重。”
霓夫人云鬓堆鸦，一身满紫绯红纹花纱衣，臂弯勾着披帛，一双妙目顾盼有情，但眼底却像忘忧一样静水流深，看不透望不穿。
“你也是。”
燕京。
“做的不错，”男人伏案挥毫，笔墨磅礴大气，“这是你的下一个任务。”
忘忧瞥了一眼，也不多话，一个起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男人笼着摇曳的烛光，凝视着墙上的画卷，画中人立于玉兰树下，拈花一笑，她的眼像一帘养在深院的雨，带着一种隔世的寡静幽幽地望过来。
“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你呢？阿宓。”
那呢喃声带着情话的旖旎，入骨的相思，厚重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