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主治医生姓蒋,只有四十多岁年纪,在专家医师中算得是比较年轻的一个。
我见他神情之间颇显憔悴,想必近些天也在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到底你们要来问我几次啊?你们不停地换人调查,我就要不停地回忆起那件事情,你们知不知道,对我来说,那真是一种折磨?”
蒋医生等我们进屋坐下之后,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我很能理解这位医生,毕竟我也曾一再经历那些恐怖的事情,起码在最初的阶段,每每回忆起那些事情,都会令我神经紧绷夜不安眠。
可是我们不能不问。
所以我很抱歉地看着蒋医生,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找他询问。
蒋医生长叹一声,这才开口跟我们讲述。
“我还记得那个年轻人姓刘,据说当时与人赌赛,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斤白酒。结果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不行了!我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急救,只可惜回天无力。我敢保证,他当时肯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心跳脉搏全都没了,绝不可能再活过来!可是偏偏……”
蒋医生说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又接着往下叙述。
“到了第二天,姓刘的老妈就来医院大闹,说我出现误症,差点儿就让他们儿子活活送进焚尸炉里。我是无言可辩,只能要求她将儿子带到医院,我们医院再免费为他们儿子做一次检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蒋医生再次停住,稍微喘了一口气,才又续往下说。
“本来跟他们说好下午就来的,但结果……当天他们没来,第二天还是没来,一直到了第三天上午,姓刘的父母终于引着儿子来了。据他们说言,是他们儿子不肯再来医院,但我估计,他们自己也发现了儿子有些不对劲,所以才会半强制性地带着儿子来医院。我一眼看到……他们那儿子,当时就觉得……我就觉得……浑身发冷!”
蒋医生第三次停住。
明明正值夏日,屋里又没有开冷气,只有一台电风扇来回转动。
我跟孟响都在冒汗,但蒋医生却当真像发冷一样,将一件短袖衬衣扯了又扯,竭力将身体裹得紧些。
“你们不知道……那个人成什么样子了,脸色发青,就跟死人一个颜色!而且……而且……我真的闻见了……一股尸臭味!我是医生,对这种臭味绝不陌生,那分明就是……快要腐烂的……尸体的臭味!”
蒋医生说到这里,禁不住用手抹了抹脸。
我跟孟响都不敢催他,只是安安静静充满理解地看着他。
“可是人家明明站在我面前,而且他老妈那么难缠,我当然不敢说……他身上有尸臭味儿,只能对他进行全面检查。结果……他根本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而且……而且我跟他说话,他冲我笑的那种模样,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真的像……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在看着我笑!”
蒋医生抬起双手蒙住了脸。
他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样“娇弱”的动作,看来真的很不合适。
但我跟孟响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所以我们仍不说话,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不敢说……那个人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我当时已经完全混乱了,感觉站在我面前的,就是……电影电视上说的……活死人!所以……所以我立刻起身出去,那个难缠的老妈也追着我出来,问我她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蒋医生颤抖着,情绪渐渐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响亮了一些。
“我哪儿敢跟那个老女人实话实说呀?只能要求她将她儿子带去其它医院检查检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守着他们儿子一同在看诊室里的那个老父亲突然惊呼起来,我跟那个老女人赶忙进去,就看见……他们那个儿子,已经硬挺挺的躺在地上,一点动弹也没有了!那个老女人,疯女人,哭着喊着非说是我谋杀了他们儿子,我谋杀他们儿子干什么呀?明明他们儿子已经死了将近四天,其他所有医生在检查过他们儿子之后,也都说至少已经死亡三天以上!可是……可是……的的确确,在来医院的时候,是那个儿子自己走进来的,没有人扶着他,更没有人抬着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离奇又可怕的事情,我真的……我真的无法解释!”
蒋医生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又一次用手将脸蒙住。
我算是一再经历过可怕之事的人了,可是我听着蒋医生的讲述,看着他发青的面色和颤抖的身躯,我仍旧感觉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孟响更是有很明显的惊怕之意,我赶忙伸过手去,在她手上握了一握。
孟响冲我勉强一笑,等蒋医生的情绪安定一些,仍旧由我开口,问蒋医生后来怎样。
蒋医生一听此言,更是流露出又恐惧又怨愤的神色。
“姓刘的那个老妈打电话报警,一口咬定是我谋杀了他们儿子,根本不看看我被他们那死人儿子吓成了什么样子!就连之后赶过来的两个警察,在听完我讲述之后,也认为我是撒谎开脱!不过幸好,就在两个警察自己跑到太平间去看姓刘的尸首的时候,他们也亲眼看到了可怕的情形,吓得他们还逼着我们医院的吴医生,给一个死了十几个小时尸体重新做检查,把刘医生气得还跟两个警察吵了一架!”
蒋医生说到这里,脸上稍微显出快意之色,好像吴医生帮他出了口气一样。
“我们医院的领导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