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带头的褐袍人一声惊喝,身子一栽,就要落入一个陷阱。但他身手极好,长臂一展,搭住坑沿,用力一拨,一个鹞子翻身,翻将上来,脚方站定,一声厉喝已然响彻山林:“何人?滚出来”
铜铃声齐刷刷打住,褐袍人立在原地,又喝一声:“出来”身后运箱子的人都一脸茫然,东看西望。一青年汉子从浓雾后方跑了上来:“师兄,出了什么事?”
褐袍人道:“地上有陷阱。”其他人也是一愣,两眼远望四周,可浓雾弥漫,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便有人问道:“莫不是猎人挖的?”
褐袍人冷哼一声:“不可能,猎人捕兽,都是在人迹罕至之处,哪有在道路中央挖洞的?只怕是遇上……”
话音未落,蓦地林中响起一声“上”,随即轰天价的喊“杀”声一片,顷刻间散布四面八方,浓雾中透出淡淡人影,看样子少说有近百号人,俱都亮出刀剑,寒气森森,竖在身前,甚至还有十几条“汉阳造”步枪,将众人围了偌大一个圈子。
运箱子的那帮人一时也有些惊惶。褐袍人不料四周竟埋伏的有这么多人,眉毛大皱,却丝毫不显慌乱,团团作了个四方揖,扬声道:“敢问是哪座山头的大王?兄弟们打这里经过,扰了贵寨的清静,这里赔不是了,还请借一借道,不甚感激。”
他话音才落,那边厢就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人可以走,把货留下。若再啰嗦几句,连人都走不了”
褐袍人心头大怒,却也有些顾虑对方人多,冷然道:“我奉劝贵寨,这批货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是金银洋元,谁动了它,谁就无端惹一身祸害,贵寨最好好自为之。倒是我这有一些银圆,各位可取些去当茶水钱,也不白跑了这趟。”
不料对方竟然毫无耐心,只听一声令下:“动手”立即就有五十来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山贼一起呼喊,挥舞着明晃晃刀剑冲了上来。那领头的山贼抽出一把驳壳枪,抬手对准褐袍人脚下就是两枪,打得地上碎石横飞,逼得他连退两步。
山贼人马精良,有枪有刀,一行人全都不敢反抗。顿时被山贼将几口箱子,手一挥,几把刀刃插进箱盖缝中,力一撬,盖子松了开来。一名山贼将盖子掀起,近前的几人红着眼往里一望,顿时妈呀一叫,纷纷倒退数步,脸都绿了。
那大箱子中装的竟不是货物,而是四个人,准确点说,是四具人尸。这四具人尸身体肥大,面相浮肿,五官模糊,早已辨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而且箱子中盛了半箱污血似的暗红色液体,死尸的大半身都浸泡在其中,箱子底铺了一层油纸,以防液体外漏。
四口箱子,全部一般无二,只是最后一口箱子只装一具尸体,似乎泡的时间不长,还不至于泡得惨不忍睹,依稀可以分辨面目。
总共十三具恐怖尸体,就是这一趟货的真面目。
褐袍人冷笑几声:“既已知道这批货你们消受不起,便请回吧不过我有些银圆,倒可送与各位压惊”说完打开随身一个箱子,里头装满了几百个银圆,直接递给给带头山贼。
带头山贼接过箱子,突然眼珠一转:“现下是乱世,敢走深山的,大半都是运的军需物资或财宝,从没听说过把死尸当宝贝运的。其中必定有诈大伙儿把箱子抬上山,找家伙开了这些死尸,保不准里面还藏的有好东西”
“你”褐袍人心头大怒,抬头又见日头已即将下山,两旁高耸入天的松树林又遮挡阳光,四周阴气颇盛,顿时下了狠心,向手下打个眼色。
于是一行人一起退开,任凭众山贼团团上前搬运装了尸的箱子。退出一段距离后,一行人蓦地一齐低声念咒,一时丛林中阴风大作,撩起雾气纵横,落叶纷飞,四周变得加倍阴森诡秘。那些箱子角上的铃声被阴风激得大作,杂乱无章地疯狂响起。
一群山贼只道是寻常山风,不以为意,不防身后一行人猛地揭开十三个瓶子,每个瓶子都有一团粼粼鬼火飘出,投入装着尸体的箱子内。
猛听那四个箱子一齐出“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啪”的一声,箱盖全被撞开。污血爆溅间,一股腐臭之气扑鼻而来。未等山贼反应过来,几条巨大臃肿的人影已带着淋漓的红液从中跃出。肿得比常人大腿还粗的巨臂一揽一抱间,已将几名被吓呆而闪避不及的山贼狠狠抱住,就像揉面一般揉成一团。那几个山贼身体里头出连串奇怪的声音,好象是把很多枯枝放进湿的毛巾用力扭动,密密麻麻的断裂声和液体渗出的声音混合起来,瘆人到极点。
有的山贼腹部以下被巨力拉成了两截,白生生的骨头翻出,内脏还在搏动却已经被拉出体外了,撒了一地。
“诈尸了诈尸了”
充满恐惧的惊叫与充满痛苦的哀号声四处蔓延,与骨骼碎裂肌体变形的奇怪声音互相交错起伏。几个胆大的抽出大刀,冲上去一阵猛砍。哪知那些僵尸臃肿的躯体韧如橡胶,厚比象皮,一轮刀功过后,那些僵尸竟然毫无损,突然一把抓住砍刀的一人,巨大无伦的手一撕,就像撕馅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