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现,南屏乍醒,毛糙的阳光铺满柠檬色的山道。空气中漂浮起荒草祭献的晨香,万物又将开始一轮新的纷扰,迎接生离死别。
面目狰狞的戴士龇开犬齿,露出鲜红的牙龈。右下腹被捅穿的窟窿,殷殷不断流着血。灰白色的毛发根根竖起,随着大动脉的起伏上下涌动。他用利爪撩起一捧血,挥向面前的对手,却被机敏的躲开。
“嗷。”戴士轻蔑一吼。奔袭而至的冲击,将他身后的树干撞得粉碎。
这场死斗,已鏖战一夜。
狼王假面,百人级魂器。白狼种来自西方,与白虎血脉同源。戴上假面的人,全身脱胎换骨,成为世上最危险的凶兽。
远处的密林中,两条银蛇前后窜出,直指戴士心脏。砰砰两声铳响,银蛇断裂,化为两缕青烟。李锦放下手中鸡荒,他倚在山道一侧,面色苍白。
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戴士看向李锦,狼枪四目相对。
东王来瞬,精力不怠,跃迁蛮冲,应接不暇,虚守实发,立于不败。绿影林中穿梭,仿佛势不可挡。鹿角挑向心脏,狼王危在旦夕!
昏淡晨光,萤光闪烁,凶狠狼眼,像夜幕收尾前最后的星点。空旷山林,静谧山野,狼王引颈长嚎,声震四野。
“嗷呜----!”
如泣如诉,毛骨悚然。那是死亡的号角,是狼王最后一次搏命的噬咬。
只剩半截的牙签飞向空中。
“夜半鸡荒。”
山林变色,万物静止。狼与鹿交汇成一点,尖利的牙齿感受到一阵温热。咚,咚,咚,那是心脏的律动,柔软的触觉,真实而又踏实。狼王咬断口中的喉管,落地的瞬间,两具躯体重重摔倒,两颗脑袋同时剥落。
狼王的假面,鹿王的首级。
恢复人形的戴士直起腰,看了眼东王来瞬的尸体。
“那可真累啊。”他一笑,露出满嘴血。
密林深处的仇二福松开扣紧一半的扳机。他将银蛇长铳放回李斯怀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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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缓泉。
艳丽的指甲扫过阿良的脑袋,稍微用力,粘哒的血肉声中,以指尖为分界线的地方就彻底支离破碎。浓汤样的脑浆漫了一地,已是一滩白色碎肉的左眼迅速滚下,残留在眼眶的右眼胀满摇摇欲坠的流水。横截面很平整,没有突兀的地方,折断的骨头隐隐可见。
张乐喘着粗气,手臂不断痉挛。他再也抑制不住胃部的翻滚,剧烈呕吐起来。
“山洞。嗝。”无肠指向前方,漆黑的洞口,数不清的赤裸阿良缓缓而行,前仆后继。他们身上布满粘稠的黄色液体,有些甚至还不能直立行走,只得曲起双臂,匍匐前行。
洞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相同的躯体,太恶心了。
“张乐,救迷朵。嗝”无肠用胸甲撞开攻击的阿良。
“小爷凭什么救一个妖孽。”杀戮让张乐的脸变得扭曲,“你,是不是也是妖?”
猴子背着兔子,在高高的树枝上拍着脑袋,上蹿下跳。它充满焦躁,又无能为力。
血飞溅起来,溅在张乐的脸上。他伸手去摸,抓起一把滑滑的内脏。血泡从创口涌出,变大,破裂,散发出刺鼻的腥味。少年甩开血块,眼前大量残缺的肢体让理性濒临崩溃。
“进洞!”女人娇媚的声音,伴随颈后的瘙痒,好像在被人用舌头舔弄。血染的指甲拉拽乐乐的身体,将堵在洞口的阿良们四分五裂。
洞穴的深处透出微光。岩壁上攀附的藤条大片枯萎,仿佛被抽去了生气。许多巨大的卵状物堆砌在地面的枯草上,它们呈现乳白色,白的近乎透明。透过薄薄的膜,可以听见液体流动的细微声音。忽然,卵的一侧凸了起来,膜的边缘,能清晰的看见掌心纵横的脉络。那是一只人的手。接着膜被撕扯开,滑嫩的ròu_tǐ从里面钻出。阿良吐出红色的信子,舔过唇边残留的浑黄色汁水。
然后他的头便被利落的砍下。
在卵的中央,长长的黑影盘缠成一团,包裹住鼓胀的腹部。撑开的皮囊下,纤细的骨清晰可见,像一根根刺。岩壁边缘的水晶折射出浓郁的色泽,为枯死的植物们染上一层虚伪的碧绿。几个阿良蜷缩在黑影腹部下,正用劲力气撕扯。
“迷朵嗝!”无肠看见黑影尾部的西王。他横步挪动,却被阿良们抱住,身上被咬开许多血淋淋的口子。
张乐举起指刀。指刀却在瞬间褪色,咔嚓断成两截。
瘙痒消失了。
黑影的腹部被阿良们撕出一道裂口,腔体内翻江倒海,黄水倾囊而出。腹部慢慢瘪下,合拢的皮肤越来越不透亮,显现出龟裂的纹路。最后,一具人类的尸体从腹腔内吐出,上面的血肉几乎被腐蚀殆尽,只剩骨架的轮廓。
黑影蠕动起来,一圈又一圈的盘转,从中间伸出扁平的头部。这才看清它的全貌,一条巨大的蛇,立起的蛇首足有两人高,信子一伸一缩,绿豆大小的眼睛搜寻着吞噬的目标。它似乎找到了,双颚慢慢打开,一直张开到惊人的角度。蛇首迅速窜出来,洞穴里卷起一股狂风。
西王的半个身体,已被大蛇吞入口中。蛇首被撑开,人的轮廓,一点一点滑向黑暗,滑进深渊。
阿良们松开无肠,他们无暇顾及两名闯入者,纷纷聚拢到大蛇的身边,从皮囊外挤压食道内的身体,好让滑动的速度更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