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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官兵向孟津逼近,消息传来,薛六甲召集诸王商议应对之法。
“还是老打法,诸位同意吗?”薛六甲没打算征求太多意见。
“老打法是弥勒佛祖传授的,咱们靠它横行秦州,连大将军楼温都打得稀里哗啦,这回当然还要用。”诸头目纷纷表示赞同。
薛六甲看向宁抱关,“宁王有啥想法?”
宁抱关摇头,“老打法很好,我没有想法,就这么着吧。”
薛六甲很满意,又转向马维,“梁王呢?”
马维根本不知道“老打法”是什么,见宁抱关同意,他自然不能反对,笑道:“很好,祖王妙计神授,必获大胜,不日即可直取东都。”
“哈哈,说得好,这个打法的确是出自神授,凡人想不出来。呃,我就不客气了,大家虽然都已称王,但是有先有后,按顺序,我与宁王、梁王的位置怎么也比你们靠前,就由我们三个做主吧。”
大帐里,只有三人坐在椅子上,薛六甲居中,宁抱关居左,马维居右,其他人站立,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即便是对马维,也默认了他的“第三王”身份。
“我呢,坐镇中军。”薛六甲继续安排,既是“老办法”,不用详细介绍,“宁王……还跟从前一样,带领全部骑兵,找机会从背捅官兵一下,我这边的骑兵也给你,你呢,将步兵暂时交给别人代管,战后再换回来,哈哈。”
降世军缺马,骑兵满打满算不过一千出头,宁抱关要用数千步兵才能换来少量骑兵,听上去很是吃亏,他却没有反对,冷淡地嗯了一声。
薛六甲多少有点害怕宁抱关,丝毫不以冷淡为意,反而大喜,笑得更加开心,公开赞扬几句。
对排位第三的梁王,薛六甲没什么忌惮,直接道:“梁王做先锋,明天开战!”
马维急忙道:“在下加入降世军以来,除了夺取孟津,寸功未立,一直盼望着能为祖王分忧,得先锋之职,心中喜悦不已。可我手中兵力稀少,不怕死战,只怕会坏了祖王的大事。”
薛六甲一挥手,“我能让你带几百人去打官兵吗?今晚之前,分给你一万人。”
马维这才安心,拱手谢恩,暗自排兵布阵,觉得一万兵卒应该够用。
薛六甲守诺,天黑之前,“一万人”经由小城进入大城,数量比一万更多,却没有多少真正的士兵,全是老弱妇孺,一边骂,一边哭,骂自家没男人,或是男人不争气,让他们冒险上战场抵挡兵锋,哭自己命不好,逃过饥荒,逃不过兵灾,死在战场上连个收尸人都没有。
原来薛六甲所谓的一万人,真的是一万“人”,而不是一万兵卒。
马维大吃一惊,骑马在人群中逆行,前往小城找宁抱关评理。
“这就是降世军的老打法,百姓在前面阻碍官兵,大军随后,我带骑兵偷袭,不敢说百战百胜,多少打赢过几场。”
“可是……可是……”
宁抱关起身,一手按在马维肩上,“降世军原本都是穷苦百姓,不怎么会打仗,数量超过五倍之后,才能与官兵勉强一战,可是人数太多,又没人能指挥得了。这种打法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我们不爱惜百姓。”
马维对百姓的生死不是太在意,“那我呢?”
“你只需带兵殿后,驱赶百姓向前,不准他们往回跑,万一官兵冲破百姓,你自己退下来就是,薛六甲会接应你。”
马维呆了半晌,“我能带兵,给我多少人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宁抱关笑了一声,“我不怀疑梁王的本事,可你能安排,怎么敢保证底下的人会服从呢?诸将都是薛六甲的亲朋故旧,连他有时候都指挥不动,何况你我?放心吧,这虽然不是好打法,至少打赢过楼温。”
马维又发一会呆,“祖王肯定会带兵往前冲?”
“降世军的规矩,第一个冲锋者、杀敌最多者、斩将擒帅者,皆有重赏,其他将领要分出两成战利品,所以大家通常还是很勇猛的。”
马维脸色苍白地告辞,明知自己遭到算计,却不敢反对。
百姓不能住在城里,全被撵到大城以外,在一片平坦的荒野中暂居,分配的粮食比平时要多一些,算是鼓励与安慰。
入夜之后,薛六甲带领真正的降世军穿过大小两城,他不肯动用全部兵力,只带来两万余人,城门道道敞开,方便他后撤逃亡。
说是兵卒,其实只是一大群能拿得动兵器的男子,将近一半人手里握着的是农具与棍棒,身上连片铁甲都没有,兵甲比较齐全的精锐,不过三五千人。
没人排兵布阵,全凭诸将自觉,经历将近两年的造反,大小数十战,这些人都摸出一点门道,知道何处是当敌的险地、何处是可进可退的善地,彼此争抢,当众互骂、扭打。
薛六甲巡视阵地,碰到争吵,能劝就劝,不能劝挥棒就打,一个时辰下来,竟然略具阵形,不那么散乱无章了。
宁抱关率领的千余名骑兵,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兵甲虽然样式杂乱,至少比较齐全,宁抱关向来以严厉著称,而且进退有据,即便大军溃散,他也能全军而退,因此颇受降世军将士敬畏,愿意受他驱使。
三军就地休息,马维哪里睡得着,带领手下数百兵卒前去查看被当作诱饵与人墙的百姓,以免太多人逃掉。
结果令他意外,众人虽然又骂又哭,逃跑者却很少,他们全是弱者,在人生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