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沙,那么大。昏天暗地,燧火台上的戍卒,根本看不到地面。
吕布在风沙中,笃定的走向远方,他知道:苓儿就在那里。
一走就是五年,见过了洛阳的繁华、见过了蜀道之难、见过了西域风情,却没有见到苓儿。
陪伴她的鲜卑女子,每天都会告诉他,这个大汉发生了什么。孙坚何时调任乌桓校尉,帐下一员白马将领,二人击溃东部鲜卑。
又是何时,孙坚出任匈奴中郎将。帅乌桓校尉公孙瓒、渡辽将军魏续、五原太守侯成、雁门太守宋宪,与檀石槐塞外鏖战。
之后,朝廷掉三辅之兵,由北中郎将皇甫嵩统领。皇甫嵩和孙坚,形成了强有力的战斗组合,与檀石槐在边关几经争夺。
张君游战死,死在了弹汗山下。杨敢战死,死在了满夷谷中。王楷战死,死在了五原郡内。
一场恶战,持续了两年。边关涌现出无数的英雄豪杰,张杨、李封、赵庶、魏越,这些名字,吕布都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他都充耳不闻。
还有贾诩、薛兰、黄琬等良谋,都被任为要职。
中平元年(184年),在吕布的记忆中,本应是大汉动摇根基的一年。太平道人口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在“大贤良师”张角的率领下,发动起义。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两年前,太尉杨赐上书皇帝刘宏,那时整个大汉郡兵,都在捕捉太平道人。
而在吕布熟悉的上一世,杨赐的一封上书,刘宏根本没有在意。
没有什么,比起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更令人欣喜的了。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备受士人称赞的宦官——吕强。
“陛下,陛下……”
吕强欢喜的拿着奏书冲进来,大吼道:“贾琮平定交趾了!”
“哦!”
皇帝刘宏抬眼看了一眼吕强,仍是愁眉不展。
“陛下可是在担忧塞外鏖战?皇甫嵩和孙坚,定能斩那檀石槐。”
吕强安慰皇帝刘宏。吕布若在,一定会惊讶,檀石槐为何还活着。三年前,他就应该死于流矢。
皇帝刘宏,都成了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别说檀石槐了。
“是啊,皇甫卿那里应该又没粮了。近年连年大灾,又要赈灾、又要军粮,朕真想回到从前啊!”
刘宏叹了一口气:“那时,王甫、曹节、赵忠、张让,告诉朕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太平盛世。朕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成为一代明君。”
刘宏恶狠狠的咬了咬牙,怒道:“吕布竖子,他告诉朕,百姓的日子多么苦。燃起了朕,平定鲜卑的雄心。他居然走了。说好的为天子定江山呢?”
“吕布会回来的。”
吕强眼神黯淡,吕布这一走,鲜卑疯狂反扑。若不是皇帝刘宏鼎力支持,卖官鬻爵鼎力支持,恐怕边关早就破了。
如今情势不容乐观,旷日持久的战争,要将整个大汉拖垮了。
“他若敢回来,看朕不斩了他!”
刘宏又一次漏出凶恶的表情,目光落到了一个九岁女童身上。
女童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那是长期受塞外风沙,留下的血丝。小眉头拧在一起,死瞪着刘宏:“你敢杀奉先叔叔,我就不认你这个父皇了。”
“保儿公主乖,去找史侯玩去。”
吕强想要哄走保儿,却见保儿叉着腰,死瞪着皇帝刘宏。
“真是像足了你娘。”
刘宏一把将保儿抱起,对她说道:“朕要杀吕布,也得找得到啊!他的兄弟在塞外浴血奋战,他到底在干什么?”
……
塞外,早已不需要烽火和狼烟了。
鲜卑人就屯在那里,檀石槐率领中部鲜卑,十万大军,就在汉军对面。
旷日持久的战争,两军将士全都面黄肌瘦。胯下战马,也都骨瘦嶙峋的。
“三嫂,歇歇吧!”
魏续走到三嫂身边,开口说道:“明日决战,我定提檀石槐首级,去三兄处祭拜。”
“文短,刚刚孙文台传令诸将,中军议事。”
鲜卑十万大军,汉军八万。各分左中右三军,魏续是右军统帅。
“看来明日要决战了。”
魏续翻身上马,直奔中军。
中军辕门之处,李颙等候魏续多时了。他现在是军中幕僚,一步步看着魏续成长,然后让出了渡辽将军之位。
魏续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侯成、宋宪,三人共统一军,相得益彰。
入中军帐,皇甫嵩虽统中军,却端坐堂上。其下最显赫的位置,那才是孙坚。魏续、侯成、宋宪落座。帐中还有贾诩、薛兰、杨彪、张杨、李封、魏越、李邹,这些战功显赫的将领。
“明日决战!”
皇甫嵩先抛出主题,问孙坚道:“鲜卑右军莫护跋,勇不可当。文台可能一战?”
“某战莫护跋,自有胜算在。但何人迎战檀石槐?”
孙坚说话间,不自觉的摸向肩头。这里有一道刀伤,去年冬日,最接近弹汗山的一次。
檀石槐帅精锐数百骑,冲入孙坚帐中,战了百余回合,孙坚被斩于马下。
那时的檀石槐,令孙坚想到了吕布。有可能,那檀石槐武勇,更胜吕布。
“某亲自迎战。”
皇甫嵩说着,一脸的肃穆。调度大局,指挥部队,孙坚不如他。但若说两军对阵,万夫不当,他不如孙坚。
如今这战场上,那檀石槐对汉人,宛若吕布对鲜卑人。一个人,就能屠灭一支部队。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