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对它们死前发生的事,经常没有印象,记忆往往都是不全的。
有的鬼死后也会保有基本的常识,与常人无异,但也有一些,却跟懵懂无知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而旁边这只鬼,画风实在太过太清奇,戚诺一时还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她最先接触到的是自己……那该教的,就要提前都教好。
白零眼睁睁看他用人生导师看后辈一样的眼神对着自己,额角跳了跳,忽然有点不知道回什么好。
戚诺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回音,转眸见她一副思考鬼生的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暗,重新低头去看书了。
戚诺的情绪一直很内敛,一张年纪轻轻的脸犹如镜面,始终没什么波动。
然而白零还是敏锐的发现,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后面再去撩拨他时,也不见他搭话了。
白零以为这只刚被她强行揪出壳的小乌龟,就这么又缩了回去,准备偃旗息鼓,过几天再战。
然而放学时,戚诺走在路上,感受着背后亦步亦趋的阴凉,却忽然开口了,“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他搭话搭的毫无前奏,白零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
她眼神微微一动,啊了一声,“不知道呀,就觉得待在你身边比较舒服。”
戚诺脚下一顿,忽的停住了。
白零一下没收住,从他身上径直穿了过去,然后她慢慢转身,眼带疑惑的看着他。
戚诺神色复杂,眼睛没有看她,而是对着白零脚下空荡荡的,没有影子的地面看了一会儿。
沉默许久,他又低声问,“你都不记得了?”
白零眉尖略微挑了挑,若有所思。
何月跟戚诺,其实没什么关系,唯一一次接触,应该就是一年前,在那条颇有些诡异的高速路上。
戚诺刚才所指的,应该是她关键时候把他推开,没让他跟着被压成肉饼的事。
这种救命的恩情,有点沉重。
时间太久了,容易把人压成变态。
白零暂时不想把情感值跟报恩混起来,于是茫然的反问,“记得什么?”
戚诺张了张嘴,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被他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在白零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绕过她,拐进通往小区的巷口,略微叹了口气,“没什么,走吧。”
……他曾经在家族的文献里看到过,说很多鬼死后,其实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
而等意识到之后,执念轻的会去投胎,执念重的,却很可能就此变成厉鬼,丧失踏进轮回的资格,直到灰飞烟灭。
所以现在,他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拿旁边这只鬼怎么办。
一年前的那晚虽然情况诡异,但他的意识却始终是清醒。
因此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劝自己离开高速路,她或许早就已经安然跑到了路边,也不会被那辆车撞到……像现在这样变成孤魂野鬼。
驱鬼是天师的职责。
但戚诺着实觉得,自己欠了这只鬼很多——根本不是一次超度就能还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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