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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的春节在人们的欢笑与期盼中悄然来临。
除夕夜,在碧月湖和一大家子人吃过团圆饭,萧肃冒着零星的细雪和荣锐去医院陪母亲守岁。
护工给病房里挂了彩灯,贴了窗花,颇有点过年的气氛,萧肃将带来的百合玫瑰摆在床头,房间里立刻飘荡起馥郁的香气。
方卉慈脸色不错,比刚送来时似乎多了几分红润,萧肃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心情不再像从前那样焦虑愤懑。
毕竟她还活着,还有呼吸,还有醒过来的希望,不是么?
这些天,他忽然理解母亲当初哭着求自己活下去的心情了,虽然活着很苦很难,毕竟还有希望,如果一念之差放弃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像父亲那样。
“唰”地一声,荣锐拉开了百叶窗:“开始放礼花了,快看!”
靖川市每年除夕夜都会在中心广场放礼花。今年的礼花仿佛分外绚烂,五颜六色腾空而起,将雪夜映照得瑰美异常。
萧肃站在窗前和他一起看,暗暗庆幸自己又平安度过一年。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抢到头柱香。”荣锐望向积善寺的方向。
“但愿吧。”萧肃说。方卉泽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反而迷信起来了,非说要去求头柱香给方卉慈祈福。萧然现在是他的忠实拥趸,特别虔诚地一起跟去了。
讲真,文森的影响力还挺强大的。
“生意人好像都信这个。”荣锐道,又问,“对了,方卉泽和丁天一谈妥了?”
“大概吧,听萧然说已经签约了。”萧肃说,“你怎么不叫他‘咱舅’?”
荣锐白他一眼,用鼻孔不屑地喷了一下。其实这段时间萧肃也感觉到了,荣锐不大喜欢方卉泽,总是若有似无地排斥他,见缝插针地嘲讽他……
奇怪了,跟萧然不是挺好的么?
“你是不是对小舅有什么误会?”萧肃说,“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丁天一……”
“我知道。”荣锐打断他,说,“但你信不信,他也不是为了你。”
萧肃一愣。荣锐沉吟了一下,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哥,在你昏迷的那个早上,我和丁天一谈过一次。”
“什么?”
“他当时非常确定地说,他不会告你。”荣锐道,“他后来也确实没有告你,直到半个多月之后,忽然被人以公司存亡威胁,才不得不给你发了律师函。”
萧肃花了五分钟才把这句话消化掉,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你和丁天一一直有联系?”
“我一直没告诉你,哥,对不起。”荣锐特别认真地说,“因为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我不想让你劳心劳力,而且有些事情我当时还没确认,不想提前告诉你让你为难。”
“那现在呢?”萧肃问,“现在你确认了?你确认了什么?”
“是洪颖在操纵丁天一,由始至终都是。”荣锐道,“从萧然生日那件事开始,丁天一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后来她又利用星悦之美和周律师之间的矛盾,指使丁天一的助理暗示王玉麟、王玉贵兄弟,劫车绑架。”
萧肃有些眩晕,拖了把椅子慢慢坐下:“我们之前是这么怀疑过,那你现在找到证据了?”
“没有直接证据,只有间接证据。”荣锐拿起围巾给他披在肩头,说,“王玉贵前几个月才从监狱里放出来,原本没打算去陇川找工作,是他关注的一个公众号那几天专门给他发了好几次招聘启事,他才动了这个念头。我调查了那个公众号,确认那几天他们是被黑客盗号,才给王玉贵定向发布的招聘信息。”
“所以,王玉贵是一早就被选中,绑架周伯伯和我妈?”
“对,我追查了那个盗号的黑客,发现他的手法,和黑了化工厂守卫手机、拿到订餐记录的那个黑客,是一致的。”荣锐道,“和微博上一直监控你的那个句号,也是一致的。”
“那洪颖呢?你怎么确认这个黑客和洪颖有关?”
“我暂时没有确认,但我找到了另一个疑点。”荣锐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刑警在化工厂附近走访排查的时候,从一辆拉沙车的行车记录仪里切下来的截图。”
截图里是一辆白色小面包车,城乡结合部最常见的那种。
荣锐又打开另一张图:“这是今年十一月,吴星宇被诬陷杀害尤刚的当天,靖川市通往尤刚家别墅的省道上,监控拍到的照片。”
仍旧是那辆小面包车,车牌一模一样。
“这辆车在珑州巧颜名下。”荣锐解释道,“我委托珑州车管所对珑州巧颜的公用车辆做了一次统计,确定这辆车一直是洪颖私人在用,公司并没有使用记录。”
当初为了调查尤刚的案子,专案组留存了案发期间所有道路监控,但因为关键信息太少,无法精确排查,所以没有派上用场,没想到荣锐因为怀疑洪颖,将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终于找到了交集。
“化工厂附近没有监控,无法证实这辆车就是运送金属钠和石油醚的货车,所以我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洪颖策划的劫车纵火案。”荣锐收起手机,说,“但经过交叉比对,这辆车同时出现在这两桩大案的现场附近,我想应该不是巧合。”
对洪颖的怀疑最早是萧肃提出的,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她到底是谁?”萧肃喃喃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她是谁,她绝不是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