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红想想也是后悔——昨晚有人开过大门,进来把尸体放在沙发床上,自己怎么就没醒呢?
要是当时醒了该多好!
不过这话提醒了他,罗建红四下看看,将一把沉重的木质靠背椅拖过来,用椅背抵住铸铁门把手。
这下虽然他们兄弟俩出不去,别人也别想进来了。
昨晚睡觉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特别快,又似乎特别地慢。转眼间又是傍晚了,外面雪停了,但云还没散,天光极为昏暗。
工房里仅有的亮光也渐渐消逝了,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温度一点点下降,很快从零上变成了零下,站在塑胶地上,冷气像锥子一样从脚心往上钻。
解饿和寒冷战胜了恐惧,罗建红怀疑他们俩这么站一宿,明天等不到警察来,先得冻死,于是努力劝说罗建新,俩人合力将那具尸体搬到了一侧的不锈钢操作台上。
人在极限环境下,往往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早上还看见尸体就腿软的罗建新,到了晚上已经敢在死人睡过的床上躺着了。
“昨儿晚上不都睡过了么?现在好赖床上只有我们俩,没有死人了。”他这样安慰自己的哥哥,“活命要紧,别没等饿死先冻死了……不,我怕得疼死,这老寒腿,多少年了。”
罗建红也是冻得鼻涕直流,裹着脏被子,将弟弟的老寒腿抱在怀里:“别想了,都走到这一步了,能挺多久是多久吧。”
罗建新情绪触底反弹,再不崩溃了,说:“是,咱们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老兄弟互相安慰着,原以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谁知不知不觉间竟然又睡着了。
没有了手机,谁也不知道他们睡了多久,当罗建红睁开眼的时候,工房里仍旧很暗,但不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暗了,高处的气窗有昏黄的阳光照进来。
应该是第三天了,正月十二。
罗建红蠕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第一时间看向一侧的操作台,一瞬间竟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尸体不见了!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再看,操作台是空的,那个被割喉的死人真的不见了!
“建新!建新!”罗建红歇斯底里地把弟弟吼起来,指着操作台问,“你帮我看看,那个死人是不是没了?”
罗建新睡眼惺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表情从懵懂变作惊悚:“没、没了……大哥,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我也刚刚醒!”罗建红简直要疯了,此刻的心情比昨天看见死人还要惊恐,“人呢?尸体呢?哪儿去了?”
罗建新张着嘴,看着哥哥,又看向操作台,半晌喉咙里“咯吱”一下,说:“有、有人进来过?”
罗建红下床,跌跌撞撞冲到门边,椅子还好端端地顶在那儿,靠背和门把手抵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挪动过的痕迹。
人是从哪儿进来的?
尸体又是怎么出去的?
罗建红和罗建新惊恐对视,谁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罗建新哆哆嗦嗦地道:“大、大哥,这地方,会、会不会有密道?”
一句话提醒了罗建红,他马上开始满屋子翻找,寻找可以出去的通道。
沙发床下面是平整的塑胶地面,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接缝。操作台是焊死在墙上的,挪不开,下面的储物柜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包括暗门。
货架倒是能挪开,但后面是光秃秃的水泥墙壁,除了几个小小的破洞,一无所有。
折腾了几个小时,两兄弟绝望了,这地方也许真的就这么邪,尸体可以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现在怎么办?”罗建新面如死灰,六神无主地问大哥,“还找吗?”
该找的都找了,就这么大地方,空荡荡的一览无余,还能怎么找?罗建红看着高处狭窄的气窗,摇了摇头:“歇歇吧,保存体力。”
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光喝了点冷水,六十岁的人,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再折腾不起了。
人在极度寒冷,极度饥饿的状态下,脑子也转不动了,罗建红将弟弟搀到沙发床上,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兄弟,陷害我们的人怕是一早策划好的,我们现在就是掉进陷阱的猎物,越蹦跶,陷得越深。他指不定在哪个角落看着我们乐呢。”
罗建新想哭,眼睛干得哭不出来,只能靠在大哥身上哽咽。罗建红叹了口气,说:“别急,咱们两天两夜不见人,家里的肯定会报警,警察会找到我们的。”
罗建新点点头,说:“对,听说你家小田是搞计算机通讯的?他指定能找到我们微信里那个定位!”
罗建红被他一说,也多了两分念想,抬头看看气窗,只见昏黄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显然雪已经停了。
这大概是个好兆头吧……罗建红想,低头,忽然看见自己衣服前襟上蹭了几片乌黑的血渍,大约是昨天挪尸体的时候沾上的,于是将外套脱了下来:“我得把衣服洗洗。”
尸体不翼而飞,昨天的事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等警察来了,把他们放出去,一切就算是结束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建新看他走到水槽边清洗,马上也回过味儿来,起身将自己的大衣也脱了:“我也洗洗。”
索性血渍沾得不多,局部洗洗就差不多了,两人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