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上方的玻璃都是落地式,采光很好,哪怕将百叶窗帘拉下了一半,屋内也依旧异常明亮。
卢冠杰僵硬着脸,让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实习生小姑娘帮忙端进了两杯温热的茶水,在对方放下茶杯转身离开,轻轻关上咨询室门后,他再度朝向自家莫名驾到的岳母大人,满面疑惑:“妈,现在……”他看了下手上的表,“九点刚过,你和爸面馆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吗?”
他和林蓓蓓结婚的这十来年里,他的岳父和岳母一向在同事中有口皆碑,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天生的不爱给人增添麻烦,岳父、岳母始终和他们的小家庭保持了些许距离,从来没有对他们指手画脚,平日里和他爸爸、妈妈也相处的不错,发生任何事情宁可自己咬咬牙解决,也绝不找上女儿和女婿。
这可要卢冠杰的好些同事羡慕得不行,毕竟能在君诚律师事务所工作,也算得上是事业有成了,平日里找上门来帮忙的可多的不行,更别说他们这律师的特殊身份,像他有些同事,就连七大姑八大姨家里头搞个什么离婚、拆迁,都得咨询个一晚上,可这些事,在他们家,全都没有,父母那就已经帮忙拦得严严实实。
“哎,忙完了,我和你爸也说过了,我们俩年纪渐渐也大了,也不追求什么大的突破,就希望这个面馆能稳定一些,以后估计就是这样随意经营,卖完就关店了。”单静秋看着女婿说得温和。
卢冠杰有些惊诧,没说出口,毕竟之前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听着林爸爸说要把面馆发扬光大,做个连锁呢!不过他倒是挺支持这种想法,撑了下眼镜,点了点头:“这我很支持你,像是我爸、我妈,他们做的那个五金店,如果他们不是那么坚持,我也希望他们尽量不要经营,毕竟年纪这种东西在这里,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他一边说一边沉思,回忆起昨天晚上妻子和他说的要将两个孩子送到岳父岳母那边去照顾一个月,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可这有什么值得当面来和他说的呢,卢冠杰不太明白,他抬眼看向岳母,对方却像一下读懂了他心里话一样地解释了起来。
“冠杰。”单静秋先喊了一眼女婿的名字,刚刚她已经上下打量了一圈,对方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涵养,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卢冠杰上辈子对外,一直是个十足的好男人,他一心为了家庭,努力拼搏,在发达后面对种种诱惑没有动摇,对待子女疼爱、长辈孝顺,看上去真是挑不出半点不好。
可他却从来没有去看看,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到情绪崩溃的边缘。
“妈今天来是想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蓓蓓最近不大对劲。”她轻声问道。
卢冠杰一怔,他愣愣地看着岳母,没反应过来:“妈,你说蓓蓓不对劲,是指的哪方面不对劲?”单静秋这么一说,他便也努力回想了起来,可怎么想也想不到,毕竟他现在工作很忙,如果在s城里头,基本晚上最早也得**点回去,还得在社交软件继续维护一些代理人关系,而妻子通常在儿女房间陪着儿女读书,等到两人重新回房的时候,基本都累得不太想说话,直接一觉睡到天明,更何况,有时候从事务所回去的卢冠杰,累得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妻子如果想和他说点话,他都听不进去。
早些年,他和蓓蓓在社交软件上还是挺有交谈,可现在早就没了,他每天一打开手机随随便便都是几十上百条消息,事有轻重缓急,他若是发觉妻子说的没什么重要事情,一般都简单回复,然后继续忙活起来。
在岳母的询问下,他有些难堪,因为在他看来,妻子根本无从变起……
看着卢冠杰低着的脑袋,单静秋不用追问,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抓着手包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看来你并不知道。”她温和地说,“冠杰,妈没有怪你的意思,这几十年前,我和蓓蓓爸爸在一起,他有半点风吹草动,我比他还要先知道,我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也是如此,可你作为蓓蓓的丈夫,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对不起,妈……”卢冠杰惭愧极了,声音低沉,“蓓蓓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吗?”他的羞愧已然被擦去,心中满满地全是担忧,能让岳母特地过来,那蓓蓓的身体一定不太舒服。
单静秋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对上卢冠杰忧心忡忡的眼,示意对方别着急,而后便开口继续往下说:“可能你不知道,蓓蓓最近真的很辛苦,她由于过度的辛苦,心理健康方面发生了一些问题,我托我们店里头的一个顾客,找了咱们这三甲医院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咨询了一下,她这可能已经有一些焦虑症和抑郁症的症状出现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卢冠杰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在咨询室内走了两步,满脸茫然地看着岳母,神色惶惶,“蓓蓓她一直挺好的啊。”他有读书,平时也接触很多新闻,这年头心理疾病的爆发率越来越高,他清楚地知道,这东西有多严重。
“蓓蓓最近很辛苦是吗?是家里头的事情吗?还是我爸我妈那?可是家里头已经请了保姆,要不我现在给我爸爸妈妈请个护工去?”卢冠杰焦急地看向岳母,征询着他的意见,正因为家中有人帮忙,爸妈也是头一回出问题,他从来不觉得林蓓蓓辛苦,在他的观念里头,小时候妈妈一个人又去店里帮忙、又做家务、又照顾他,还能将亲戚关系处理得井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