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走不开的,三十晚上家族要聚会,初一早晨要去上坟,然后就是一场接一场的人情往来,过年期间他并不比平时空闲。
春节,对于中国人来说一年当中最盛大的节日。王姨一年到头也就春节的时候会放三天假,她要跟着儿子回老家。
还是和往年一样,周家除了每人都给她包个大红包以外,周海权还叫助理给她买了许多的年货,周彤则领着她添置了几身名牌衣服,周海荣送了她一个名牌包……王姨这几天的收获,远比平日的工资还要高。在富人家当差,尤其是东家关系好的,福利远比工资要高。她的儿子们在周氏公司里也都升迁了,王姨这一年收获颇大。
因为周家对她好,所以她对周家也是很好的,临走之前考虑再三,还是找周海权聊了一下肖遥的事。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可是肖遥的事,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王姨真是出于为这个家考虑才鼓起勇气说的,她的身份说这些话其实有些不尴不尬的,“肖遥确实是个好孩子,我也喜欢他,可是这天底下好的多了去了,不止他一个。你又是初婚,又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点好。”
周海权抽了根烟,说:“如果我说,一开始察觉自己这点心思的时候,我有尽量克制过,你信不信?”
王姨说:“我肯定是信的,王姨知道你的为人。”
周海权就说:“我也知道这事传出去算个丑闻,但其实这伤害说深也深,说浅也浅,不说远的,就说我们周家,这几辈闹出来的事还少?当初芳姨那一阵,外头传的难听的去了,后来老头带着芳姨出席各种场合,大家还不是跟芳姨好的跟什么似的。谁关心谁呢,外头的流言蜚语,一年两年地就过去了。我主要是考虑到老二的感受,一开始才尽量克制着。真是几下凑巧了,才走到这一步,现在要抽身也不是不能,就是我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王姨,你是知道我的,我心里有他,不管将来找谁,心里都不痛快,放不下他。”
王姨沉默了一会,说:“可是海荣那边……你也不要怪他,换做别人也会是他那样。”
“没怪他,”周海权说,“只是希望你们也不要什么都附和他。老二这人,你们越是和他站成一条线,他里头火越高。”
王姨就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他以前分手倒都很干脆,就是这一回闹的鸡飞狗跳的,偏偏你还……”
她觉得周家的男人好像每一代都和唱戏的纠缠,上一代是这样,这一代竟然还是,她听说周海权的爷爷那一辈,家里有个小妾,也是个唱戏的,还挺得宠,人称“六奶奶”,后来正房老婆死了,还差点把她扶了正。
其实不管周彤也好,王姨也好,都知道如果这两兄弟没有一方肯妥协的话,她们势必要选边站的。不管是出于个人利益的角度,还是从整体利益出发,真到了必须选边站的时候,她们其实都会选周海权……就是因为这样,在还没有选边站的时候,她们都是要尽量劝周海权妥协。
如果不是和周海荣有那么一段,王姨真支持肖遥和周海权在一起,她老早就觉得这俩人从各方面来说更搭配一些。
王姨把她和周海权的谈话原原本本跟周彤说了,周彤扶着额头说:“只能期望肖遥不要答应他的追求了……”说完她又皱着眉头苦笑,“不过如果他真的追不上,我心里又不是滋味。那个肖遥是谁呀,凭什么我俩弟弟都看不上。”
真是矛盾的很。
王姨就笑了,说:“其实我觉得,海权如果执意要追,肯定是追的上的。”
她觉得周海权没有短板,除非对方条件好到皇亲国戚天之骄子,否则没道理追不上,肖遥是好,长的不错,也算有才气,但也仅此而已:“肯定是家里一团糟,所以海权没有放开手去追。”
“家里没有长辈,从早几年开始就没人管得住他了,”周彤叹息了一声,“他真要铁了心要和肖遥在一起,我们反对又有什么用。他又不像老二靠家里,翅膀早就硬了,他又是那种脾气。你还记得我们上小学那会,他买那个赛车的事不?”
王姨笑着说:“哪能忘呢,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觉得这孩子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那其实是一个200个乐高颗粒搭建的雷诺f1赛车,当时好像说是为了纪念一个方程式赛车锦标赛出版的一款限量乐高玩具,周海权看见了,要买,那乐高要好几万,周家对小孩子的零花钱管控的很严格,他自己买不起,但那时候因为傅清芳的事,周太太心情很不好,就没答应。结果第二天周太太一起床,就发现花园里的花全都被剪掉了。
才上小学的周海权,竟然自己把花园里花匠精心培育的花全都剪了,让司机带着他拿到南城的广场上去卖,又把自己最心爱的储蓄罐砸了,晚上就带着那款乐高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周太太没有骂他,倒是周彤和周海荣哭个不停,因为周海权把他们的储蓄罐也砸了。
周家的子女都有存钱的习惯,这是周太太教的,他们手里的钱不多,但储蓄罐里的钱个个都不是小数目,小孩子嘛,都很看重这个,觉得存到长大了,可以实现很多梦想。
“我会再还给你们的,”周海权说,“我都记着账呢。”
他说到做到,接下来一整年都没再买任何东西,周太太有时候想给他买礼物,他都让周太太折现,最后还清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