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明明安有自动装置,可是大叔偏偏不喜欢启用,不是让四姨推着便是自己用手慢慢划着,跟骑着那辆改成自行车的摩托车的李石异曲同工。
小镇上大叔的人缘显然是很不错的,不时有人打着招呼,问这大中午的要去哪啊,问问吃饭了没,大叔也是走走停停地应答着。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一会儿大叔便来到了一家烟酒铺,故意做旧的牌匾上写着“绽照烟酒”,不大不小,人不多不少,在这条街上有好几家这样的小店,各持中庸之道,倒也相处无事。
大叔一进店,柜台后趴着打瞌睡的老板微微抬头,不必睁眼,因为睁开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瞎了的眼能看到什么。
瞎老板又叫夏老板,下巴上青黑青黑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长出浓密的胡渣来。夏老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问道:“来点什么?”
大叔道:“一瓶82年的拉菲。”
夏老板笑了笑,沙哑的嗓音笑起来比哭还难听,道:“哪有什么82年的拉菲,90的哈啤倒是还有一瓶,卖你八十要不要。”
大叔嘀咕道:“早些时候一瓶才十八。”
但埋怨归埋怨,再过些年头,八百都难买上一瓶。
大叔拿出一张中洲通用卡,扔到夏老板的柜台上。夏老板熟练地拿起通卡在刷卡机上划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柜台后的格子里摸出一个酒盒子。
夏老板左手拿着酒盒,右手在柜台里抽出一盒绿石牌香烟,一并递给了大叔。
大叔哎呀一声,“夏老板变大方了。”
夏老板直接再次趴在柜台上,表示并不想搭理他。
大叔也丝毫没有在意,点上一根,美滋滋地吸上一口,慢慢悠悠地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夏老板挥手散开逐渐扩大飘散的烟圈,空洞的眼神不知望向何处。
每个城市都会有黑白两色。
地下的非法有组织团伙简称黑帮。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秩序,只不过与国家法律有相悖之处。论纪律性组织性,黑帮甚至比寻常警局里的警察要高的多。
任何人只要进入了这个地下的社会,便要遵守这一套秩序,否则便会遭到整个黑社会中人的排挤和报复。
但往往就会有那么一些人能够打破规则还能在这黑色地带生存下去。
能生存下去必定是混得风生水起。
比如屠照的老大——轩辕池。
屠照这个名字很怪,跟那家小酒馆的名字绽照一样怪。
它们本来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一个是寿春市的地下的小酒馆,单是地理位置便差了几千里,哪里会有一丝联系。
但是它们的确有关系。
一瓶酒的关系。
皇盛夜总会,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窑子。因为它的背后是屠照,寿春市中最大的两个黑帮之一,就算是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还未到夜晚,仍是络绎不绝,毕竟性欲这东西不是只有在晚上才会爆发。
但无论这里多么喧嚣,也只能止步于八层楼。
第九层是那个人的专属领域。
“老大,酒已经送到了。”徐凉恭敬地向浴池里的男人禀报道。
一个满身肌肉疙瘩的大汉舒适地泡在十几米的浴池中,背上绣着九朵栩栩如生的桃花,水滴滑落,更显娇艳,但上面却大大小小有着数十道伤疤,使得这温柔的桃花带上了血腥的狰狞。
轩辕池摆了摆手,徐凉知趣地退了出去。
徐凉已经在轩辕池身边呆了十年了,是轩辕池最信任的几个手下之一,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让他看到自己背上的那标志性的桃花,又怎会让他替自己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送到了,那么大哥,你要什么时候行动呢?”轩辕池对着水汽朦胧的空中轻声道。
天香中学,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已经响起。
充满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从教学楼中涌出,叽叽喳喳地像一群无忧无虑的麻雀。
“年少时候
风雨满堂登楼
点一盏灯
任他湖上漂流
卖花声声
青石路上闲游
酒巷深处
是我最爱的停留
……”
这是很多年前的一首老歌,名字叫《手中花》,直到今天仍然在街头巷尾传唱着。它的作曲者是一代歌神许之乎,曾经乃至现在统治着绝大多数人的歌单的男人。
可惜的是在一次演唱会上被人下毒毁了嗓子,从此销声匿迹,只留下了十三张专辑萦绕在人们的耳际。
孙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许迷,当年限量发行的典藏唱片都被他千方百计找到并高价买了下来。
所以以他学校宣传部部长的身份,要求广播台播放许之乎的音乐就不奇怪了。
李石虽然很反感孙昊这个人,但并不。李石可谓五音不全,就算是李小鱼也忍受不了他的歌喉,单单这首《手中花》,唱出了另一番风味。
李石哼轻轻着歌,跟李小鱼,孟天浩三人并肩向校外走去。
孟天浩兴奋道:“石头,今晚要不要去撸一把?”
李石想了想,搓搓手道:“好几天没打了,不知道手感还在不在。”
孟天浩斜眼冷笑道:“切!哪次你不这么说,哪次你不吃鸡。”
李小鱼叫到:“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李石孟天浩同时拒绝道:“不要!”
没办法,李小鱼的技术实在堪忧,要不落地成盒,要不就一直苟着,然后遇到人就死,光保护她就要耗死李石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