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笑着接过小瓶子,放进了袖子里,道了谢。
他原本想提醒其他人,可是一个个的挨个说也不可能,站出来统一告诉大家也太出风头了,在这个时候,人还是得低调一点。再者,很多家长应该也知道,说了别人反倒是说他多管闲事,瞎操心,就打消了念头。
午饭时也是在这里吃的,加了鸡蛋和油的饼,虽然有些凉了,但还挺酥的。
下午一直过了酉时才结束,等众人列了队出了含光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找到自家人,回家去了。
这次是唐转和唐老爷子来接的唐瑾,第二麒他们在家里读书,车上唐老爷子问了在宫里的事,唐瑾说了,最后唐老爷子一伸手,唐瑾将桓栋给的那瓶红花油拿出来交给了唐老爷子。
是色泽很好的白瓷瓶,唐老爷子打开来问了一下,分辨了一下味道,跟他平时用的红花膏的味道很相似,又用瓶口抵着食指滴了小半滴看。
唐瑾也凑过头去看,这红花油不像是他以前在药店里几块钱买的那样清亮,油也有些黏稠,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工艺达不到后世那样,还是原本就是制成这样的,反正秦大夫给家里油也跟这个差不多。
唐老爷子拿手指捻了捻,又放鼻尖闻了闻,唐瑾忍不住闻道:“老爷是觉得这油有问题?”
“那你觉得这油没有问题吗?”唐老爷子反问着,盖住瓶子,拿帕子擦净了左手食指的油。
唐瑾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遵从心里的想法道:“我觉得这油没有问题,以我了解到的桓栋,他不可能害我。”
唐老爷子跟着点头:“我也觉得他不可能害你。”
唐瑾:“……”可看你这样子,并不像是这样想的啊,多疑并不好啊老爷。
“那你今天要用这药么?”唐老爷子又问,唐瑾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感情他是想用的,但理智上……可是,也不能这样去怀疑别人的用心啊。
“明天的殿试重要么?”唐老爷子继续问。
“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咱们输的起吗?”唐老爷子又问。
唐瑾摇了摇头。他们当然输不起了,要是殿试出了什么意外,他得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路考起,顺着至少七八年,不顺多则十数年或数十年,到时候别说让老爷子看着唐家兴盛了,连当他官那一天怕是也看不到。
“既然输不起,那就要杜绝一切有危险的可能。”唐老爷子坚定的道,引导唐瑾,“桓栋看着是不会害你,可你跟他认识时间长吗?熟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伪君子能伪装一辈子,骗了所有人。桓栋他,也只是几乎不可能是这种人,但你不能排除那万万分之一的可能。
再者,也不是只有这一种可能。
你要知道,就算桓栋他是真的不会害你,可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别人害他呢?这药是他想给你的还是别人提意给你的?药是从何处来?都经过谁的手?万一别人给药做了手脚但桓栋不知道,那岂不是既害了你又害了他在你这里的感观?”
道理唐瑾都懂的,要唐瑾自己选,他也不会用这药,因为他平时不太用红花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敏,为了排队体质的意外和极小的唐老爷子所说的这种可能,他不会从各个方面改变自己的习惯,以避免意外的发生。
可是当这件事被这样拿出来讨论的时候,唐瑾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唐老爷子看唐瑾不出声,轻叹了一声:“我们的确是要信任朋友,我给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去怀疑朋友怀疑身边每一个人的用心,多疑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谨慎小心从来不会有错。乖乖,你以后,是要入官场的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万万不可无!若你经手差事,必得事事如今天这般小心,才不容易被人害了。”
唐老爷子这是在打预防针呢!
唐瑾知道,一般的家长,也不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就教他们这些,可是唐老爷子年龄大了,很多事再不教,怕到时候也来不及教了。
唐瑾心里的那一丝不适突然就没了,笑着说:“不用就不用,我本来也没打算用它,并不是因为怀疑桓栋才不用。”
唐老爷子欣慰的捏了捏唐瑾的耳朵,这孩子真是太好了,并不是那种固执已见不听人言的,人也极为的聪颖小心,以后的路也能走的顺一些:“虽然小心谨慎会很麻烦,甚至有时候会误了事,但你以后就会知道,有时候小心谨慎能救了人的命,相对来说还是好的。”
唐瑾听着隐约的骡蹄与声车轮声,缓缓的点了点头。
回去吃了饭泡了热水澡,早早的睡了。
这一天晚上,皇宫里龙椅上的那个人用过了御膳,饮茶的时候,想起了马上就要殿试了,问身边正在侍候的大太监:“今天那些童子科的贡士如何?”年岁太小,只怕明天会出错,尤其是里边那个会元,才只有七岁。
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五书学完了?!
昭德帝很不喜欢有些大臣为了推行童子举而选一个年岁小的人来当会元,引人追风,搞得有些人投机取巧,他还是喜欢实干的人。
大太监汪升知道皇帝的心思,堆着笑脸道:“可是巧了,想来是陛下会问起,是以奴婢上值时刚好遇到了承礼殿的掌事太监,听说礼仪学的都很好。”想了想,他又小心的道,“听说这次童子科的那个会元是个稳重的,不像七八岁的孩子那样闹腾。”
嗯,说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