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养父的花样年华>第五章 吴婆子骂街

冯磊被许茂生一声闷喝给震住。

这下了不得,吴婆子是个极不讲理也吃不得半点亏的人。她如头发怒的狮子,二话不说,冲到许茂生跟前,头一勾,就要去撞许茂生。

“哎呀!血!打出血了!”

突如其来地惊呼声将吴婆子一下钉在原地,没等她挪过视线,又一人叫道:“莫不是流产了吧?”

一听流产,吴婆子唬得魂飞天外。忙不迭拨开众人抢上前,定睛一看,提起双拳就捶打冯磊,边捶边拖着长腔嚎道:“你个短命死的!你是个死人啊?你媳妇怀了身子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枪打炮轰的背时鬼哟……”

有人喊了一嗓子:“赶紧把人往医院送啊,还嚎什么嚎!”

冯磊如梦初醒,抱起宋香就跑,吴婆子骂骂咧咧地跟在后头,一路往医院去了。

曲终人散,许茂生也推着乌丫往家走。

回到家第一件事,烧一大锅热水给乌丫洗澡。洗完澡许茂生给乌丫换上了余晴的衣服,一套粉色的布衣裤,乌丫穿着刚刚好。

昏黄的灯光下,穿着粉色衣裤的乌丫,一下从床头跑到床尾,一下又从床尾跑到床头,还不时喊声爸爸“咭咭”笑着扑向许茂生。

“丫丫,听话,不跑了,睡吧。”许茂生靠在床头,他搂住乌丫,揉揉她头上短发,“往后咱不剃头了,等留长了,咱也梳两个小辫子。”

乌丫仰起下巴,伸手轻拍着许茂生的脸。许茂生捉住她手,低头亲了口,“睡吧,啊?”

哄睡乌丫,许茂生就着锅里剩下的热水冲了个澡。冲完澡洗好衣服,他躺在床上,一脸疲倦,却又无法入睡。

县城的夜晚,四下静悄悄的,静得让许茂生心慌。白天干活时还能压制,一到夜里,周遭的静谧,就将他长久以来,刻意压制在内心无法言述的伤痛悉数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他边上的乌丫动了动。他侧转身,静静看着熟睡的乌丫,眼神渐平和……自打他认下乌丫以来,他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乌丫;但他心中明白,与其说是他在照顾乌丫,不如说是乌丫给了他精神上的支撑。

确切点说,两人是相依为命。

从乌丫会开口叫爸爸那天起,许茂生才有了与乌丫血肉相连的感觉,才觉得自己真正又活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许茂生正在给乌丫喂面条,吴婆子就气急败坏地跑来,一屁股坐在他家门口,两手拍打着大腿,毒话毒话地骂开了。

吴婆子把宋香流产一事归咎到许茂生头上,她捶胸顿足,翻来覆去骂着没什么技术含金量的毒话,且无限循环重复着骂个不停。

连着三天,逮着许茂生在家吴婆子就跑来坐在门外大骂,惹得巷道里挑担推着板车做买卖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瞧着热闹。

她在门外骂,许茂生在里屋锯着木板,任她骂得口干舌燥也不去理会她。坐在木椅车里的乌丫“啊”了一声,小手指着外面屋子。许茂生看眼乌丫,弯腰从地上捡起块小木条递给她,“别往嘴里放,那不能吃。爸给你做个小饭桌,一会咱们再去抓两只鸡回来养着。”

这两天乌丫总爱从许茂生手里抢夺饭碗和勺子,不给就哭。依着她吧,她一手捧个小碗,一手横抓着勺子,满屋走。边走边舀起一勺饭往嘴里塞,十次有九次吃不到嘴里,掉得满屋都是饭粒。所以许茂生想着给她做个小饭桌,好由着她坐在饭桌里学着自己吃饭,还能避免她把饭洒得到处都是。

做了一年木匠,许茂生手上攒了几根木料。他给人打家具,结账时有些人一时手头周转不开,要么给他两包面条,要么给他几块藕煤,也有人拿打家具剩下的木料抵工钱。他心里盘算着等吴婆子走后就把那几根木料拿去卖掉,换成钱再买两只鸡回来养着下蛋给乌丫吃。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不理睬吴婆子,可吴婆子依旧骂得十分来劲。这会她在外面连死去的乌阿婆都给捎带骂上了。

人死为大!乌阿婆活着时不说处处与人为善,可她在簸箕湾住了几十年,从未和人红过脸扯过皮。斜对面坐在自家门前卖西红柿的大妈当即接过话:“你这可有点说不过去,人家阿婆又没惹着你,好好的你骂阿婆干什么呀?”

“就是,积点口德吧。”邻摊卖干红辣椒才搬来簸箕湾没几天的胖婶,也摇着蒲扇接过话,“我昨天还听人讲,你儿媳妇是你唆使你儿子打流产的,你怎么赖上人家许师傅了?”

吴婆子一下从地上蹿起:“你们瞎嚷嚷什么?又知道什么?你们以为那乌阿婆是个好东西呢?我告诉你们,她过去呀,是省城一个大资本家的女佣,资本家的走狗!没少帮着资本家欺压咱劳动人民,要不她能断子绝孙?”

她说着扭头冲许茂生家的房门狠“啐”一口,扯起脖子骂道:“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不晓得几竿子打出你这么个短命鬼来,她图的什么?还不是图你披麻戴孝。人家在省城跟着资本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想得起你这门穷亲戚吗?”

掉转头,吴婆子又冲着大家伙说:“她要不把这挨千万的弄来,昨天我家宋香就不会被他撞倒。你们凭良心说,他要不撞倒我家宋香,宋香会流产不?会不?”

有人问:“阿婆以前真是资本家的女佣?”

簸箕湾的住户多是六七十年代搬来的,乌阿婆以前做过女佣这事知道的人没几个,吴婆子也是听她过世的婆婆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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