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看新娘,越发明媚动人。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一番颠鸾倒凤之后,昏黑中响起一声极轻地叹息。
“啪!”房中灯亮了,何秀琴坐起斜眼瞪着许茂生,“你把话给说清楚,你刚叹什么气?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条件,一个二婚头还带个拖油**,要嫌弃也只有我嫌弃你的份,且轮不到你来嫌弃我。”
“今天累了,一累就习惯叹气,我没嫌弃你的意思。”话是这么说,但许茂生心里终究还是不痛快。
不痛快倒不是因为他计较那点子东西,而是关乎一个人的品行。他想起初认识何秀琴送她回去的那晚,当时她主动环住他的腰,这会想起来心境与那会截然不同。
他担心自己识人不清,娶回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何秀琴冷哼一声,“咱俩结婚证也打了,酒席也办了,现在你又把我给睡了,你就是嫌弃也是白嫌弃!再说你还没资格嫌弃我。自己出去打听去,这县城里嫁姑娘有几家会陪嫁热水器?我跟爹妈死吵活吵要了台热水器过来,你连个煤气灶都不舍得换!越抠越受穷,天生的穷命!”
她说完复躺下,扭身背对他一把拽过被子。
“你看你这人,我方才又没说什么,哪来这大的气性?”许茂生扯过一点被子,一口气刚要叹出,忙又生生给憋回去。
两人都不再说话。隔会,许茂生正要拉熄电灯,何秀琴又翻过身。这回她自己先叹了口气,随后悠悠开口说道:“我大前年处过一个对象,可那王八蛋骗了我,他早有老婆孩子。”
原来是这样,这倒情有可原。
“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许茂生手朝她肩上搭去,她头一抬,往他这边挪了挪,将头枕在他臂膀上,长发散了他一肩。
“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别再多想。”许茂生顺顺她头发,想想,又说:“明天我就把灶打掉改成煤气灶,不改烧煤球同样要花钱,烧气也多不出几个钱来。”
“真的?”何秀琴微昂起头,“这下想通了?后面冲凉房和厕所盖好后你不一直嫌贵,说没必要改烧煤气的吗?”
“想通了。挣钱可不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花完可以再挣,我每月带奖金能拿好几百,日子过得下去。跟着我你就踏踏实实的吧,啊?”
许茂生话只说出一半,他心里盘算着,往后这个家挣钱的不止他一人,只要勤快肯干,现在县城里到处都能找到活。这以后两人一起挣钱,还愁花出去的钱挣不回来吗?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去买菜,买菜回来给自己下了碗清水面,给何秀琴下了碗鸡蛋肉丝面,还在上面撒了点葱花。
许茂生节省惯了,这么些年他和乌丫在家吃早餐,鸡蛋肉丝永远只乌丫碗里才有。偶尔在外面吃早餐,他也是给自己买馒头,给乌丫买包子或油条。
“秀琴。”这会他自己还没吃,先给何秀琴把面端了过去,“起来吃面,趁热吃。吃完咱们先去接丫丫,然后就去买灶和煤气。”
“唔,不吃。”何秀琴翻个身,嘟哝道:“别叫我,还没睡够呢。”
“过会面条糊了就不……”
“别吵行不行?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那……那你睡吧,等你起来我再给你重做一碗。”
许茂生以为她这阵子忙结婚的事累得够呛,日子长了才发现她天天如此,不睡到自然醒绝不起床。而且自打嫁过来后她就没想过要出去找事做,闲在家里干个家务活还得看她当天睡醒后的心情。
心情好,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心情不好,扫帚倒在地上她抬脚直接跨过去。
如果光是懒也还好,偏偏她还极不讲理,放起泼来比之吴婆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嫁过来不到一个月,跟左邻右舍前后吵了三次大架。什么脏话丑话连人家老妇女骂不出口的到她这张口就来。
倘或光是懒,不讲道理,许茂生也能勉强容忍。问题是她还好赌,刚开始只下午去麻将馆玩一场牌,到后来搞到晚上也去,还带着不敢独自在家的乌丫一块去。
头回许茂生加班回来,从邻居嘴里得知她领着乌丫在麻将馆打牌。他去接乌丫就因当众垮脸没搭理她,回来后她反倒找他兴师问罪,足足大闹了半个多钟头才罢休。
渐渐了解何秀琴后,许茂生暗为自己感到悲哀,他这哪里是给乌丫找来一个后妈,简直是给自己找回一老娘!
悔之晚矣,婚已结了还能怎样?为免让人看笑话,许茂生一再忍耐,但冬至这晚两人爆发了第一次肢体战争!
起因是先天乌丫就有些感冒,中午许茂生特地回家打趟转,他回家一是看看乌丫感冒好些没,二是叮嘱何秀琴晚上不要去打牌。结果在巷子里碰见乌丫,她手里拿包辣条正吃得直吸气。
“你感冒了哪能吃这个?谁给的钱?”他夺过乌丫手中辣条,旁边有人告诉他,说乌丫经常中午吃这玩意。
“婶婶给的。”乌丫张嘴还在吸气,辣得小嘴通红,眼睛兀自盯着他手中的辣条。
何秀琴不许乌丫叫她妈,理由是她还没生过孩子,叫她妈她听了别扭。她也不让乌丫喊她阿姨,她吩咐要喊她婶婶,因为她在电视里看到香港那边人家管家中保姆才叫阿姨。
许茂生领着乌丫回家后,找邻居一打听,人家告诉他,何秀琴中午难得做回饭,起来迟了怕做饭耽搁时间,怕去晚了麻将馆没她位置玩不成牌。
“我说过她一回,这不上回跟我大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