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棋头上戴着白花,身上穿着孝服,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子,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让人看了心疼。
大家都以为她刚死了丈夫,所以伤心欲绝。
于是亲属们都劝慰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好年幼的孩子。
等到深夜无人,她才从软垫上站起来,揉着酸麻的双腿,脸上带着微笑,朝男人的棺材唾了一口唾沫,“活该,可你比我幸运,那年我死的时候,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莫小棋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并不是这副瘦弱身子的主人。
在二十一世纪,她曾嫁过一个男人,生了孩子以后在家里做着全职妈妈。
丈夫有家暴的习惯,她就是因为家暴,才终于丧命。死后被自己的丈夫扔进了废弃的化粪池里。
断气前她大彻大悟,想要不被人欺凌,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命运的轮盘哪儿能这么轻易让一个悲苦的女人就此丧命?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朝代,怀里还有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
说来也巧,这副身子的主人也叫莫小棋。她也拥有这副身子的全部记忆。
原主人十七岁的时候,被后娘嫁给了地痞流氓,二十一岁生下儿子后,又两次怀孕,可两次都被自己的相公殴打致流产。
熬到二十二岁,相公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在掏空婆家以后将莫小棋卖进了县里最有钱的安家。
安家老夫人听信算命先生的话,认为她八字好,嫁进安家一定能为安家生下一男半女。
好笑,八字好还会命运如此多舛吗?
安家大少爷先后娶过四个妻子,可个个都不长命,也没有为安家留后。
莫小棋成了安家大少爷的第五任妻子。
可新婚之夜,她竟然被大少爷扒光衣服扔出新房。
大少爷曾居高临下看着瑟瑟发抖的她,唇角露出一丝嘲笑,“不过是个破烂货,我倒要看看你的八字有多好,命又有多硬。”
安以泽手一扬,一张纸飘落在她身前,她小心翼翼捡起。
那是安家给她的休书。
寒冬腊月,她几乎就要被冻蒜。
她若死了,应该无人殓尸,也入不了宗祠,一定会被下人拖到后山乱葬岗随意丢弃了。
太阳,毫无温度,照在她身上,可她已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尚有一丝良知未泯的管家并没有将她脱去乱葬岗,而是裹了一身麻布,命人丢回了原来的夫家。
如此起码还有人替她收尸。
可她的命,是真的硬,竟然醒过来了。
只是醒来的是另一个莫小棋,一个全新的灵魂。
她躺在榻上,一个老妇人是一脸不悦用热水擦拭着她的身体。
原来,是老妇人一早起床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副身子主人的回忆和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回忆重叠交织。
这个为自己擦身子的老妇人,正是原身体主人的婆婆。而自己还有个一岁多的儿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身子又弱,还需要人照顾。
当下她决定先按兵不动,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已经是十分仁慈。
莫小棋的相公见她带着休书回来了,当然不会说什么,免费的劳务,免费的女人。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整三月,莫小棋装得贤淑温良,可她终归不能一辈子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知道,以这个男人的性子,免不了会再卖她一次。
这一夜,她搂着孩子正要入睡,耳朵里却传来别的动静。
“娘的,开门,死娘们开门。唔,水,想喝水。”男人的声音就在院里,看来又是喝多了酒。
她把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刚想开门,却听见“噗通”一声响。
啊!她猛然记起,这个男人有直接去院里大水缸舀水喝的习惯,而且曾跌落进水缸。
自己这副身子的主人还曾两次将这醉鬼从一人高的大水缸里救起。
那这一次呢?自己要去救这个曾殴打妻子,打得妻子两次流产的男人吗?
当然不。
男人在水缸里的扑腾声越来越小,莫小棋松开了摸着门闩的手,回床上抱着儿子就这么干躺着。
她在等天亮,等有人发现男人被泡得发白的尸体。
“啊!”婆婆一声惊呼,“我的儿啊!”
莫小棋知道,婆婆早上一定会搭着板凳去大水缸里舀水煮粥。
“来人啊!快来人啊!”婆婆呼喊着,莫小棋这才急匆匆开门冲了出去。
还不等她不说话,婆婆就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丧门星,克死了我的儿子。”
“娘,你可别这么说。还是先请衙门的人来看看吧!”显得十分镇定的莫小棋让婆婆一惊,心里怀疑是媳妇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衙门的人来了,仵作判定死者是醉酒又口渴,想喝水,这才跌进大水缸淹死。
“胡说,一定是这个女人害死我的儿子。”婆婆拽着莫小棋的衣服不撒手,心里恨毒了这个女人。
“娘,您别胡乱冤枉人。相公死了,我比谁都伤心。”莫小棋一下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演戏,谁不会呢?
县令赵鸿意皱着眉头看着刚死了相公的可怜女人,命捕快拉开纠缠不休的婆婆。
婆婆晕倒在地,大夫说是急火攻心所致,偏瘫了,恐怕再也起不来了。
男人的葬礼由莫小棋一手操办,看在他是儿子的亲生父亲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