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选的日子越来越近,皇后每日都在着手操持大选事宜,相比较之下,沈长安倒不愿意去插手这档事,给自己的夫君纳妾还要如此上心,也未免太过悲哀了,长安心想。所以她倒是得了个清闲,每日赏花作画,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大选前夜,皇帝按规矩是要留宿在皇后处的,长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她隐约是觉得,这大概是她能逍遥后宫的最后一夜了,明日新人进宫,就算她有再大的把握,那些气质出众的秀女们也会成为她和楚洛之间的层层叠嶂,他们终是不能如前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进宫前的那一夜。
那时他们从沈家归来,楚洛与长安执手夜谈,他说此生定不负她,她也全然都相信了。
长安想到这些,神情有些恍惚,她此时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见到楚洛,可恍然知道已是不能了。再也不同在王府的时候了,她若是想起他,也可以在深夜去敲了他的房门,扑进他的怀里撒上一娇。
楚洛今夜是不会来了。
这么想着,长安却是也起了身,将门口的寒烟唤了来。
闻声进来的人却是晚香。
“娘娘,今儿是奴婢守夜。”她巧然一笑。
“噢——”长安定了定神,方道,“你陪本宫去趟凤鸾宫吧。”
晚香亦是吃了一惊,“娘娘,现在快要三更了,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歇下了。”
长安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宫不会惊动皇后,你就陪本宫去一趟就好。”
晚香应下了,也不敢多问,忙拿了霞帔给长安披上,一同伴着往凤鸾宫去了。
凤鸾宫距重华殿数百米,夜已深了,长安又不愿乘轿,走至凤鸾宫时已恰是三更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屋内红烛摇曳,屋外已是四下皆静。
长安久久立在凤鸾宫外,宫内守夜的邵公公见了长安惧是一惊,忙拱了手上前来,“贤妃娘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皇后娘娘可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儿娘娘知会奴才一声,等明儿奴才再禀了皇后娘娘。”
长安宛然一笑,“皇上这个时候也歇下了吧?”
“皇上……”邵公公犹豫片刻,恭声答道,“皇上今儿个夜里歇在明德宫了。”
“哦?”长安眸中一亮,微微笑道,“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邵公公打了个签儿退下了,晚香轻轻在长安耳边道,“娘娘,咱们是去……”
“去明德宫。”
长安是极少来过明德宫的。明德宫是平日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长安知道楚洛自登基以来,前朝纷争不断,她平日里定是不愿来这里打搅他的。
明德宫正殿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力士相连。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殿柱之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只有此时此刻站在这里,长安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她嫁的男人已然是这天下的帝王了。
殿内灯火通明,皇帝身边的贺昇和成德海立在门口,见了长安,忙不迭地向她问了安。
“皇上歇下了吗?”
“回贤妃娘娘,皇上这个时候还在里头批公文呢。”
长安已然颔首,“本宫进去瞧瞧,不必通传了。”
两人一人一边给打了帘子,长安方才入内,晚香识趣地没再跟过去,只与了贺昇和成德海二人在门口候着。
殿内,楚洛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如玉般的雕刻模样,剑眉入鬓更衬他的英气,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被什么事所烦恼,可是就这皱眉的模样,更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长安走近,轻声唤他,“皇上……”
楚洛闻声抬头,见是长安,紧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你怎么来了?”
长安温然含笑,“想到皇上了,就来看看。”
“过来。”楚洛伸出手来握住她纤纤玉指,将她拉至身旁,感受到她手中的凉意,轩眉又是一皱,“怎的这样凉?”
长安只作不觉,将手抽至回来,微微一笑,“皇上这么晚了还不睡?”
楚洛眉目温然,“你不是也没睡?”他四下一瞧,忽而一笑,打趣长安道,“这么晚来看朕,却是空着手来的?”
长安不觉怔了一怔,见楚洛一脸坏笑,索性把头别了过去,假嗔道,“本来也没有想来的意思,就是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见明德宫还亮着灯,所以就进来了。”
楚洛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更是觉得好笑的不得了,便道,“方才你不是说,是因为想到朕了,才来看看的吗……”
长安红了一脸,从楚洛身边猛地站起来,倔强道,“我刚才没有这么说!”
楚洛笑着拉她一把,“坐下。”长安复又安安静静地坐在楚洛身边,楚洛一手拥着她,一手翻看这案上的一叠奏文。
长安好奇,也跟着看了一眼,见正上方这份正是禀奏了大选事宜,心下黯然,便出声道,“明日可就是大选之日了……”
楚洛在她的上方淡淡地“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长安又道,“今日我倒是看见太监们领了一群秀女往宫里去,倒真还有那么好些个容貌出众的……”
楚洛哧地一笑,“你还怕自己比不过她们?”
“比得过比不过还不都是要皇上说了算。”长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