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微微一笑,拉过寒烟的手,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推到了她的手腕上,莞尔道,“这个给你。”
寒烟惶恐,立刻便道,“主子,这个奴婢不能收啊……”
“收下吧。”长安会心一笑,望着她道,“就当是见面礼了。”
后来又过了几日,长安发现寒烟在替自己收拾首饰的时候,又将那只镯子放回了她的妆匣里。当长安再度问起时,寒烟只是抿唇一笑,“能伺候主子就是奴婢的福分了,哪里还能再要主子什么东西。”
长安安然一笑,只作不言。
刚进王府的那段时间,长安很得王爷的恩宠,于是连王妃身边的妙春都不给她好脸色看,南烟身边的水月也常常在背后嘀咕几句。寒烟性子急,脾气大,这事儿让寒烟知道了,她准是一个个的骂了回去,回到屋里,还嬉皮笑脸的向长安道,“主子,您别管她们说什么,奴婢都已经教训过她们了。”
长安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漾起无言的感动。
后来进了宫,每当她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候,身边总有寒烟和晚香。寒烟不比晚香机灵,会做事,但长安还是让她做了重华殿的大宫女。因为在长安的心里,寒烟不仅仅是她的贴身侍婢,更是她生死患难的姐妹。
宫女二十五岁出宫,可她陪着自己,一直熬到了三十岁。她最好的年纪,都留在了这深宫之中。
长安以为她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红颜薄命。
这样想着,她沉沉落下泪来,却恍然未觉皇帝已经走进殿内。
“长安。”
楚洛轻声唤她,她连忙屈膝迎下去,“皇上万福。”
“皇后娘娘万安。”
楚洛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长安恍然抬首,却见钟毓秀已经翩然走了进来。
“朕方才在淑妃宫中,听到桃夭宫出事了,便同淑妃一起来了。”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可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寒烟出事了?”毓秀走上前来,声音恍然有几分凄切,“真是可惜了,臣妾听说,是失足落水呢。”
长安冷冷落落的看了她一眼,并不牵动面上的任何表情。
毓秀见状,忙凑到长安身边,佯装关切道,“皇后娘娘真是心慈,为了一个宫女都这般伤心。”
长安瞥她一眼,“寒烟不比其他人,她在本宫身边已经十七年了。”
毓秀眼波一转,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是啊,寒烟在娘娘身边伺候那么久,这突然殁了,娘娘自然是伤心的。不过皇后娘娘对宫女也是体恤,臣妾听闻,皇后娘娘为寒烟姑娘安排了一门亲事,明日就是大喜之日,可是真的吗?”
“是又如何?”
“这便难怪了。”毓秀眉心一皱,忽而放缓了声音,“说不定是寒烟自己不想嫁,悄悄跑到河边自尽了呢。”
“满口胡言!”
长安的双眼被熬得通红,目光灼灼的盯着钟毓秀。
毓秀吓了一跳,急忙掩口道,“臣妾只是随口一提,皇后娘娘别生气啊。”
“你先回去吧。”皇帝凝神片刻,静静侧目,“朕在这里陪着皇后。”
毓秀眸中一凉,也不敢多言,只得道,“臣妾告退。”
钟毓秀离开后,楚洛静静握了长安的手,以澹然的目光相望,“不要再难过了。”
长安眼波幽幽,却是缄默不语。
楚洛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柔与心酸交织的神色,温然出声道,“寒烟确定是失足落水吗?”
长安默然沉郁,“不然还会有别的可能吗?”
楚洛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朕以为,虽然淑妃快人快语,但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长安脑中一蒙,眼眸豁然睁大,“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