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顺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只道,“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殁了,淑妃娘娘担心皇后娘娘伤心过度,所以才……”
“罢了,你下去吧。”长安倏然打断了他,也不欲多言。
赵顺如获大赦,打了个千儿便要往外去,长安的目光在赵顺的脸上一转,忽然惊觉,“等等,你脸上是怎么了?”
赵顺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半边脸,低低颔首道,“回皇后娘娘,这是奴才当差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不碍事的。”
长安斜斜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几丝诧异,随口吩咐道,“晚香,本宫那里有几瓶好药,你拿过来,给赵公公吧。”
赵顺诚惶诚恐,连忙屈身道,“哎呦,皇后娘娘,这奴才可不敢收啊……”
“淑妃送了本宫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又是在殿内当差,自然不能伤了脸,拿去吧。”
赵顺受宠若惊,颤颤的从晚香手中接过药膏,俯身道,“奴才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赵顺刚出桃夭宫,长安的声音便在殿内渺渺响起,“可是看清楚了?”
晚香福身,口气温和,“是。赵公公脸上的伤痕,是被女人用指甲抓伤的。”
长安冷冷一嗤,“这便奇怪了,赵顺是太监,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女人给抓伤?况且他方才说,是不小心刮伤的,口径实在是不一,不得不令人生疑。”
晚香温然颔首,沉思着道,“皇后娘娘,在这宫里,只有主子们才可以留长指甲,宫女都是一律不允的。赵顺未必有那个胆子,况且奴婢看着,这伤,倒像是新伤。”
长安的呼吸渐渐沉重,眉心蹙起,“你疑心什么?”
晚香轻轻颔首,眸中平添了一丝伤感之意,“奴婢只是忽然想起,这满宫的宫女,只有寒烟姐姐腿脚不利索,干不了重活,才蓄了长指甲……”
长安微眯了双眼,眸子里有秋水寒星般的冷冽,“这宫里的人,与本宫敌对的,左不过就是钟毓秀和沈长乐,长乐本宫还是知道的,她必然不会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那么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钟淑妃了。”
说罢,她的眼波一转,“去把赵顺给本宫带来。”
当赵顺从荣华殿中被带走的时候,钟毓秀的脸都吓白了,她望着一脸无惧的晚香,气得直发抖,“你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敢来本宫的荣华殿中抓人?!”
晚香微微抬眉,丝毫不肯退让,“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整顿后宫,还请淑妃娘娘不要干涉。”
“娘娘救我,淑妃娘娘救我……”赵顺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钟毓秀。
钟毓秀急得冷汗直下,连站都站不稳了,“皇后娘娘疑心什么?大可来问本宫,为什么要从本宫这里带人?”
晚香注目于她,口气淡漠,“皇后娘娘有令,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等有了结果,自然会通知淑妃娘娘。”
钟毓秀一张秀面气得都扭曲了,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顺被一群人拖走了。
绛心扶着毓秀颤颤巍巍地坐下,毓秀面色惨白,她抓着绛心的手,颤声道,“你说,赵顺会不会把本宫供出来,他到底会不会……”
绛心紧紧蹙眉,宽慰着道,“娘娘别急,赵顺是个忠心的,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可是万一他受不住刑,都说了怎么办……”
“娘娘,您放心。”绛心微微垂眸,低声道,“四皇子的事儿赵顺都不知道,他不会说的。”
“可是他仅仅说寒烟这一件,本宫也难辞其咎!”钟毓秀的双眼涨得通红,她盯着绛心,语气沉沉道,“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再心软了,皇后开始怀疑本宫,那赵顺,必然也不能留了。”
桃夭宫中,长安轻轻放下墨笔,看着晚香一脸踌躇的样子,便已知道事情办得并不如意。
“出什么事了?”
晚香靠近长安身侧,轻声道,“娘娘,尚方司的赵顺,死了。”
“死了?”长安的眉头渐渐蹙起,空茫的目光骤然缩成一根锐利的细针,“怎么死的?”
晚香微微垂眸,“尚方司的太监下手狠了,给活活打死的。”
“那便是查不出来了。”长安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长叹一口气,神色不知游离何处。
晚香一脸的通透,面色沉静如水,“赵顺死了,可是这事儿跟淑妃娘娘脱不了干系。尚方司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断断不会出这样的差错,奴婢怀疑,是有人提前买通,想让人死在里面。”
长安低婉的轻叹如薄薄的风,随即逝去,“死无对证,是查不出来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晚香恭敬颔首,“是,娘娘。”
彼时,殿内只剩下长安一人。有那么片刻的沉寂,长安觉得自己愧对于这个后位。她身为皇后,却如此的无能。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甚至都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她所珍视的,全都失去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明显都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可是她没用,真的太没用了。
长安眼中的泪冻在眼底,神色在熠熠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清静,她沉沉闭目,终于缓缓流下两行泪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