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杨沐菀失踪的第十七天。
尸体被找到的消息，在清晨的早点新闻里放送。湿润的土地上站着大量的警察，缝隙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深黑色的物质，被打上了马赛克，看不出是人体。
夏冬在现场严肃的神情很清楚，他身后蹲着一个不起眼的人，穿着便装，镜头也仅仅是一扫而过而已。不过杨宇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安宇哲，那个很低调却时时刻刻让人不能轻视的人。
这些天以来，或者说自从杨宇上次被警方带走后，舆论的方向就转变了许多。他从曾经那个爱着妻女的深情人设，转变成了很可能杀害女儿的残忍凶手。媒体总是这样见风就是雨，他在这个行业，也是深知这一点。
只是杨宇已经不大在乎了，他知道就算最后自己能自证清白，他的仕途也毁了。上面的人已经不再回复他的消息，似乎让他如今还能保全在这个酒店里，挂着忘川日报社长的虚职，已是最大的恩典。
杨宇有些心灰意冷，虽然政界一向如此，但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还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经历。
郭皓宁来的时候，他就这么在看着电视发呆，虽然新闻早就播完了。郭皓宁似乎也习惯了他如此，所以只是走到他面前放下一个盒子，半晌才说，“给你的快递，寄到了我的办公室。”
随着案情的发展，这个官司越来越难打，他终于也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了。
杨宇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不大的盒子，上面的字体很清秀。他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精心包裹的画框，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
郭皓宁此刻也站在了他身边，同样很好奇这个时候，寄给杨宇的会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皆是莫名其妙的神情。
“打开看看。”郭皓宁说。
杨宇一层层撕开，精致的画框所包裹的，是一副小巧的油画画作。深重的红色调，背景阴暗。一个身穿黑衣的老人跪坐在地毯上，他的脸颊瘦削，眼神里皆是惊恐和痛苦。而老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白袍男子，同样睁大了双眼，只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男子的额头上都是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和红色的地毯融为一体。
恐怖，沉重。
这个画作让人倍感压抑。
“这是……”杨宇感觉喉咙干燥，许久才说出口，“这是什么……”
郭皓宁将画作捡了起来，一边看，脸上一边沉重起来，“这是……伊凡雷帝。”
“什么？”
“俄国历史上第一任沙皇，伊凡四世，”郭皓宁解释道，“据说他生性残暴，17岁的时候就杀死了当时握有实权的摄政王，自立为帝。此后便不留情面地屠杀一切反对他的政敌，镇压叛乱，绞杀主教。他冷酷多疑，残忍嗜杀，所以被称为伊凡雷帝。”
“为什么会有人给我寄这样一幅画？”杨宇不明白。
郭皓宁抿了抿唇，神色难看，“因为伊凡雷帝，杀死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