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生,我们要不”曲依然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开口。
可还没说出口,就被辑生打断了。
“我不许你说!”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到了感情的瓶颈期了么?”曲依然有气无力地说。
“没,没有的,不会”辑生开始有些慌张地说,“是不是我刚才声音太大,你生气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我刚才,我刚才看到你不说话,我有些害怕了,我才这样的”辑生试图拉住曲依然的手,却被曲依然挣脱开来了。
“你说的对,你不是这样的。你该是山间野鹤林中孤鸟,你不该被我束缚的。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吧。”
“什么是冷静?你要,和我”
“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曲依然打断道。
“曲依然,就为着吵了那么几场,你就要我与我分开?”
“这是现实,不是么?而且,我们才吵了几场么?唐熙不也是放荡不羁的人么,你可见过他与念桐有过什么矛盾?你见过他对念桐大声说过什么么?”曲依然质问道。
辑生哑口无言。
“既是如此,你是铁了心么?”
曲依然转过身去。
“好,好曲依然”辑生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只有无穷无尽的叹息。
“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就此放手,至少大家都能留住对彼此最美好的印象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你我也没有再继续的任何牵绊了。”曲依然听到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声说道,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辑生说。也不知是希望他听到,还是不希望他听到。
唐熙坐在念桐的床边上,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还有脖颈处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有些心疼。
他轻轻握住她平放在胸口的小手,有些凉凉的,很软,但是掌心微微有些练剑留下来的茧子。
“你会不会怪我,没有用?”他问。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他忽然感觉鼻尖一阵酸意,好像回到了当初刚遇到念桐的样子,风雪之间,他一个轻功翻在什么都不会的她身前,轻轻一转头,问她是否是若兰。
她眉眼盈盈的样子,害羞却倔强的眼神。还有她懵懂之间施出的那招无极太虚,耀眼的蓝光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他承认,他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对她有了心意。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姑娘,明明很弱小,但是清澈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他便想啊,他要做她的师傅,要陪着她从弱小到强大,陪着她开心和快乐,要照顾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他很没用,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用过。他总觉得自己天资聪颖,比任何人都要高上那么一节。可是当他看到在翠竹的湖心岛上她被关在那木牢里的时候,当他看到她在红叶岭被人用箭暗伤的时候,当他看到她在红袖山庄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每一次都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可是他总做不到。
唐熙才觉得,原来无能为力是这种感觉。
他一直想,他爱她爱的深,爱的与别人与众不同,懿杨和她的朋友都不支持她参加大战,因为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可是他偏生太过自信,他以为只要他在她身边,便能护得她一世无忧,既然她想要去匡扶天下,他便跟她一起去。
而今,他发现,这不是多伟大的爱,这不过是自信过度和无能为力的最佳体现。
“念桐,师傅在这里,你醒来看看我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声真的唤醒了念桐,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太过疲惫了,多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可是她觉得不能,她的意识在不断地呼喊着她,黑暗以外还有声音在柔声和她说着话,要她坚强,要她活下去。
突然,念桐睁开了眼睛,仿佛是大梦初醒一般,她呆滞地看着木雕的床顶,感觉到五脏六腑传来的微微细小的疼痛,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感觉到手臂上似乎有什么重力,她微微低了头,看到唐熙正趴在床边上睡着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习武之人,睡眠都很浅,若是平常,她这一动,他早就醒了,应当是累极了吧,才会没有动静。
念桐看着他的眉,他的眼,她的嘴角忽然勾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醒来能够看到他,对她来说,是这几天几夜的睡梦中的折磨里,最好的恩典了。这是她的师傅,她喜欢的男子。
或许是念桐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唐熙有些感觉到了。他有些困倦地正了眼,让念桐禁不住笑了,他在睡梦里的时候,真的和一个孩童一般无二。
“你,你醒了?”意识到念桐正在看着自己,唐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声音还带着些颤抖。
“嗯。”念桐说,“很累的话,睡一下吧?”
“不累,一点都不累,我已经休息好了!”唐熙高兴得就像在新年里拿到糖果的小孩,一下坐了起来,问这问那的,“你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么,口渴么?”
念桐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了。大战结束了么?”
“嗯。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大战已经结束了,你不用担心了。大战结束了,你还活着,你看,我就说我们可以改变命运的。”唐熙笑着说。
念桐点了点头,又问“我哥哥”
“昨天传来消息,说已经埋了。”唐熙把手抚上念桐的手,说,“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