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荣三百岁正式登基成为祖洲的国君,称珠王,意为明珠。
舒荣就是祖洲子民的明珠。
她治理下祖洲维持了五百年的长治久安,这是非常漫长的一段岁月,漫长到她几乎快忘了自己未成王之前的日子。
当然,这不包括她和鹤君兮在一起的岁月。
舒荣还会在雨天偷偷溜出去逛王城,桥下已经没有了衣不蔽体的躲雨人,就算没有鹤君兮她也不会再被雨淋湿。但她还总是会想起那时,雨中他盛满了光华的双眼。
说起来鹤君兮回鹤族已经三个月了,舒荣想起那些说他要辞去太傅之位回鹤族的传言,心脏就猛地收缩了一下。
是觉得她不再用他教了,他就要回去了吗?
舒荣不想鹤君兮走。
她一直知道但却不愿承认,她对鹤君兮早已有了不该有的情感。
她爱上了鹤君兮。
国君爱上辅佐自己的神兽,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若执迷不悟,不仅两人会遭到天罚,还会连累祖洲的国运。
她知道,所以她不敢说。但这种感情却没有办法控制,尤其是在她见不到他的时候。看花是他,看云是他,坐在王座上恍惚也以为他还就在身边。
舒荣觉得自己可能是耽于男色的昏君,整个王宫都是他的影子。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上元佳节,鹤君兮也是有事回了问渠山,她便一个人扮作俊秀公子哥出宫去了。
她已不是那个弱得掉进湖里都会发烧的小女孩,仗着修为不错偶尔也会任性,不愿让人跟着她。鹤君兮数落她是翅膀硬了,但舒荣觉得自己任性的时候不多,因此也不往心里去。
上元节她大多数时候是和鹤君兮一起过了,他突然不在身边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舒荣摇着扇子走在游人如织的长街上。玉辇香车,击鼓吹箫,万千灯火点缀下王城一派繁荣。拿着兔子灯的小孩子嘻嘻哈哈追赶着跑来跑去,青衣书生伸手护住了自家的娘子。
宫门前例行的上元演出即将开始,巨型灯楼金光璀璨。披金甲的侍卫执旗列队,数百侍女穿着舞衣随春宫中乐师的奏乐起舞。
人潮纷纷涌向宫门,舒荣笑了一下,转身向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卖面具的小贩在自己的摊位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伸长了脖子望向宫门的方向。
“你为何不去看演出?”看了看他周围已经空荡荡的其它摊位,舒荣问。
小贩挠了挠头,听口音不像是祖洲人:“我怕我这面具无人照看……”
舒荣就笑起来:“你放心,在这祖洲王城,没有人会白拿你的东西。你看你周围的商贩,不都已经过去宫门了。”
舒荣伸手从他架上取下一副面具,留给他一颗银珠:“这面具我要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只听见小贩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舒荣随手戴上面具,逛到了河边。河面上漂浮着千万河灯,随着波涛摇曳出流光溢彩的华光,整条河面犹如银河。还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河边放灯,看着他们虔诚的样子舒荣也有些愣神。
祖洲能变成如今这样,自然是离不开鹤君兮的。舒荣不禁在河边坐下,开始回想她和鹤君兮的点点滴滴。这一想起来就没完,舒荣的随侍们都找她找疯了,她却还悠然坐在河边怀念往事。
最后舒荣是被鹤君兮找到的。
他从她面上揭下面具,呼吸里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喘息。他低斥她,声音里更多的是找到她的安心:“一个人乱跑也就罢了,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舒荣愣愣地望着鹤君兮。
她刚刚还在想着他,只觉得面具突然被人揭开。然后她抬起头,就看见了他清隽的眉眼。
舒荣揉了揉眼睛。
鹤君兮敲了一下她的头:“起来,回宫。”
“你怎么回来了?”舒荣问他。
鹤君兮是回来陪她过上元节的,刚到宫里就被告知她偷偷溜出去了,于是他找了她一晚上。此刻他不是很想理她,走在她前面:“事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哦。”舒荣点点头,小跑两步抓住他的衣袖。鹤君兮愣了一下,任由她抓着自己。
长街上的部分商铺已经关了,今日大家通常会通宵作乐,因此也算不得冷清。鹤君兮带着舒荣在一家卖元宵的铺子前坐下:“两碗元宵。”
“诶,客官您稍等。”老板得令,立刻甩了甩肩上的搭布劳作起来。
“你……”舒荣呆呆望着他。
鹤君兮只是垂着眸替她整了整衣襟:“今年的元宵还没一起吃。”
舒荣的心一下就亮了起来。万千灯火,明月流光,也不及他丝毫。
舒荣觉得那一次的元宵特别美味。
可如今鹤君兮又回去了,这次要换她去找他吗?
舒荣修剪花草的手就这么停住,陷入了沉思。侍女过来小声向她禀告:“王上,听说太傅大人已经回来几天了。”
然后那株舒荣千方百计从南海移植回来的兰花就在她手下咔嚓一声断了。
鹤君兮已经回来了?
那他为何既不来见她也不去上朝?
舒荣指尖发颤,她不愿去想究竟是为何。
第二日朝仪鹤君兮来了。依旧是那样丰神俊逸,挺拔优雅,他立于群臣之前,向她行礼。只是他从始至终,未看她一眼。
舒荣心神难宁,想勉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听百官奏禀,但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