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同情地看着李卓航。
唉,民不与官斗啊!
有钱无权,子嗣单薄,又有那样出色的女儿,怎不引得群狼环伺?这是注定的下场和命运!
关键时,还是儿子顶用。
没儿子,怎能撑起一个家?
观棋似乎懵懂无知,根本不理会潘织造所言,继续高声问墨竹:“姑娘去哪儿了?”
墨竹道:“姑娘有事去了,差我来给潘少爷递个信儿,可是这两位不让我上船。”
众人听了,都惊疑不定。
难道李菡瑶不在潘家船上?
那画舫上的女子是谁?
不管是谁,下人能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怎还会弄错?
潘织造心里“咯噔”一下慌张起来——李菡瑶的名头他很清楚,他也没因对方年小便轻视,所以事先做了周密安排。难道关键时刻,煮熟的鸭子飞了?
另一个家仆见众人都盯着画舫,潘织造也盯着他,他难免心慌,忙道:“李姑娘和我们少爷商议事,不让人打搅,叫你等着,不是我们不让你上船。”
之前,他们的确拦着墨竹。
一来,阻止墨竹救主。
二来,让所有人知道:墨竹在找李姑娘,可是李姑娘深陷潘家画舫,进去时冰清玉洁,出来可就为人妇了!
这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墨竹吃惊道:“你胡说!我们姑娘还没来呢。”
潘家家仆道:“你才胡说!李姑娘早上来了,不是你送她来的?现在还想抵赖。”
两人对骂起来。
墨竹长相清俊,骂人一点不清俊。他跟着李家父女读了不少书,又因身份缘故,自小混迹于仆妇中,所有刁钻刻薄、偷奸耍滑、恃强凌弱等底层人物生存手段见的多了,那些争吵相骂的市井粗鄙之言攒了一肚子。
他自以为是个斯文人,不能口出秽言,便将它们加以润色、修饰后骂出来,文雅和质朴兼备。
他骂道:“瞎了眼的看门狗,耳聋眼瞎,怎么看门?”
潘家家仆回道:“你才是瞎眼狗!”
墨竹道:“你眼瞎,认不清你老娘和媳妇不要紧,别混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也是你能污蔑的?”
潘家家仆领悟力不错,听懂了,气得一蹦三尺高。
众人都听得忍俊不禁。
潘织造见不好,喝道:“别吵!把人叫出来不就是了。”
那时,李家画舫已经靠近潘家画舫,墨武叫人在两船之间搭了一副跳板,供大家过渡。
李卓航、潘织造、东郭無名、落无尘、江如澄、观棋、江如蓝等都站在画舫前梢,等着过去。
“我先去瞧瞧!”
一声娇喝,一个人影冲过去,直直地撞向东郭無名。
观棋惊叫“表姑娘!”
江如澄也惊叫“妹妹!”
东郭無名亦惊叫:“江姑娘!”
大家一看,正是江如蓝。
东郭無名似乎要阻止她过船。
众人似乎明白了:潘家画舫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形,江如蓝一个闺阁女儿,进去实在不合适。
李卓航也清楚这点,急命王妈妈:“妈妈去瞧瞧。”
虽然墨竹已经澄清,李菡瑶并不在潘家船上,但为了稳妥起见,李卓航决定让王妈妈先过去看看,怕的是潘家行诡计,悄悄地将人掳来,瞒过了墨竹。
王妈妈急忙答应,就过去了。
这里,东郭無名刚一伸手,江如蓝便大叫:“你干什么?”身子摇摇欲坠,两手乱划拉,一把扯住东郭無名的衣袖,“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跌入湖中,迅速沉入水底。
观棋、江如澄失声大叫:“东郭無名,你敢!”
东郭無名也想大吼“你敢!”
可惜来不及了,身子下坠。
眼前、心上,一片汪洋!
他恐惧不已,很快被水淹没。
被水淹没前,他恍惚听见观棋和江如澄怒喝,更加恼恨——难不成他会当众谋害江如蓝?
他有那么蠢吗?
他可不会水呀!
他怀疑江如蓝陷害他。
这想法很快得到证实:江如蓝在水下像条美人鱼,哪里还有一点闺阁女子的娇柔,拖着他迅速沉入水底。
他愤怒又不甘,心想要死一块死,自己是男子,还比不上一个女孩子力气大?于是张开双臂,把江如蓝死死箍住。
入手绵软柔滑,香艳满怀。
东郭無名无暇体味。
江如蓝也不推他,也像他一样,双手紧扣他的腰,双腿也缠住他下身,仿佛抓救命稻草一般缠着他。不过,东郭無名救不了她,她倒成了缠住东郭無名的催命藤。
东郭無名恨极——
装!死丫头真会装!
鬼才信她不识水性。
他在水底睁大一双眼,犀利地盯着江如蓝;江如蓝也大睁着一双眼看着他,十分惊慌。
东郭無名一口气到头,便憋不住了,直往肚里灌水,嗓子眼和鼻腔火辣辣的疼,脑子也昏沉了,觉得眼前的江如蓝容颜妖魅,将他拖入地狱。
“我要死了吗?”
他不甘心地想。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更加扣紧了江如蓝,朝她露出冷酷、邪魅的笑,凑近她的丹唇——黄泉路上,有美人相陪,也不错!
在他们头顶,红艳艳一片。
那是残阳铺在水面,映红的。
江如蓝头一扭,避开东郭無名的侵犯,一面抬手给了东郭無名一巴掌。这一巴掌在水流阻遏下,没什么力道,倒像她摸了东郭無名一把,看着郎情妾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