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见众人静默,趁机起身告退。
梁朝云借口送他,跟着他出了上房,低声问:“壑弟,你真没把握对付李姑娘?”
王壑边走边道:“没。”
梁朝云道:“娶回来!”
王壑愕然侧首,看着大姐,果然他没看错,大姐是个特别的女子,这主意跟他想的一样!
梁朝云见他这样,抿嘴一笑,悄声道:“无论多强势的女子,一旦对男子动了真情,再要成亲生了孩子,轻易不会背弃。当然,这男子须得也强势,太弱了可不成,且万万不可辜负她,否则结局便难说了。”
王壑听得很认真,听完想了一下,才道:“这也未必。前唐的武则天,不是连亲儿子都杀了。”
朝云不屑地撇嘴道:“这你也信?那些人不忿她做女皇,等她死了,自然任意毁谤。真相如何,谁又知道。不提古人,就说今人,就说爹爹:她这一生何其磊落,然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她的?这是你造反成功,倘若失败了,史书还不定怎么写她呢。”她口中的爹爹,指梁心铭。
王壑骤然变脸他绝不会让那些伪君子污蔑母亲,定要夺得这江山,让母亲名垂青史!
姐弟两个出了萱瑞堂,老仆上来回禀道:“少爷,刚才世子和李姑娘一同出去了。”
王壑一愣,一同出去了?他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那滋味有些复杂难明。
梁朝云见了,心微沉。
张谨言没去向祖母告辞。他心里烦恼,怕再听祖母忠告,不让他跟“李姑娘”接近,所幸观棋说明天就走,他想忙过今天就好了,就不用受聒噪了。
这一天,王壑一直待在皇宫。
张谨言先是带着观棋巡视全城,然后回到皇城南门,掌控着全城局势,与王壑内外呼应。
太后薨逝,皇帝被废,大靖群龙无首,然京城却戒备森严,各街市整肃、清净异常。
二人巡城时,碰到一件事:京都知府裴度来向张谨言求援,说他儿子裴本不见了。
张谨言一惊,忙询问究竟。
那裴度虽焦急,却并未慌张,被问及裴本失踪前的行为,又吞吞吐吐,仿佛有隐情似得。
谨言把脸一沉,道:“裴大人,你不说清楚,本世子如何替你找人?这有什么可瞒的?”
裴度拗不过,先垂头丧气告罪,然后才道出真相:原来裴本思慕白虎王之女郑若男,听说郑若男被李菡瑶掳去了,便要单枪匹马去救郑若男。
太后薨逝,事多如牛毛,裴度身为京都知府,被谢耀辉委以重任,出宫回衙,恰好撞见儿子拎个包袱离家出走。问明缘由后,忙告诉儿子:郑若男不是被掳的,是投靠李菡瑶去了,白虎王正找李菡瑶要人呢。
裴本听了眼睛一亮,转身就走。
裴度喝道:“站住!你去哪?”
裴本道:“去江南。”
裴度知道儿子性子有些拗,忍气好言道:“你去江南做什么?难不成也要投靠李菡瑶?”
裴本点头道:“嗯,找郑姑娘。”
裴度道:“你能找回郑姑娘?你这一去白搭上一个。”
裴本正色道:“父亲给儿子取这名是何寓意?”
裴度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明知故问!”
裴本侃侃而谈道:“父亲认同管仲之言以人为本,儿子与父亲想的一样。儿子此番去找郑姑娘,只要儿子能打动她、娶她为妻,无论身在何处,还不是一样的绵延子嗣、光耀裴家门楣?横竖都不会赔本。”
他还有句话没说:在京城,郑若男是高不可攀的白虎王之女去了江南,郑若男便是孤身一人。他也有一身才学,正好跟她一起白手起家、建功立业,想想都觉得意气风发、妙不可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裴度气得倒仰以人为本是这样解释的吗?连儿子都赔出去了,还不叫赔本?
他正命人追儿子,忽听人回禀,说张世子正带着“李菡瑶”巡城呢,忙亲自来见张谨言。其实是找“李菡瑶”,这件事需从根上截断,才能让儿子回头。
张谨言听完,看向观棋。
观棋没想到姑娘拐走一个,还能再白送一个,心里笑开了花,面上郑重对裴度施礼道:“请裴大人放心,若是令郎真去了江南,晚辈一定会善待他。”
裴度道:“”
谁要你善待了?
他只要儿子回家!
然他也清楚,李菡瑶不会听他的,这事须得从长计议。好在他儿子不是一个人,还有郑若男作伴。白虎王若能救出女儿,想必不会丢下他儿子不管。
皇城南门,正午的阳光晒化了积雪,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流,形成一道雨帘。张谨言和观棋站在城楼上,远眺城内。谨言道:“明天愚兄送妹妹出城。”
观棋道:“劳烦世子了。”
谨言转脸,看着她。
观棋察觉,也转脸。
两人对视,阳光下,彼此外清晰、美好,眼底的心事也一目了然。忽然两人同时笑了,就像这正午的阳光一样灿烂、温暖。
谨言道:“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观棋道:“我要在路上过了。”
谨言:“”
他想开口挽留她,又闭上了嘴,因为他清楚将她留在京城并非好事,还不如早些离开。
他便道:“我不留你了。”
观棋道:“嗯,别留。”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他们没说绵绵的情话,也不再争锋相对,只说些京城的风土人情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