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莫道:“百官未必都甘愿臣服玄武王,至少朱雀王和白虎王不愿。天命所归,尚难预料。”
李菡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那晚辈岂不更没胜算?晚辈是女子,李家是商贾,比玄武王族差了不止一层,老爷子从哪看出来晚辈是天命所归?”
方无莫冷冷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虽是女子,在皇城兵变中表现并不比王壑张谨言逊色,只因不占地利,才收获不大。——你不是不敢接受我们,你胆子大的很,你是怀疑老夫别有用心吧?哼!”
李菡瑶也不否认,笑吟吟道:“因为晚辈有自知之明。晚辈虽有大抱负,然生为女子,难免吃亏。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一言一行都错不得。晚辈手下也攒了些势力,其中有许多男人,但他们都不是无缘无故就臣服晚辈的,耗费了晚辈许多精力和精神。晚辈自问,今日之前对方家并无大恩惠,不敢奢望老太爷倾尽家财辅佐。”
方无莫原本耷拉着眼皮听她长篇大论,听完老眼一张,盯着李菡瑶道:“老夫不同流俗!先母郭织女就是大靖一等一的奇女子;先父不顾世俗非议娶了他,我方家才得以兴盛数代。对你,老夫自信不会看走眼,故而命重孙追随。除此外,老夫也是做两手准备:我这一支另寻出路,京城长房和三房则会辅佐玄武王。从此各安天命。”
李菡瑶听到这才真正动容。
她也相信了方无莫的话。
她问:“老爷子不怕张家怪罪?”
方无莫道:“若他怪罪,说明不值得方家追随。乱世争雄,老夫怎能不替方家筹谋?又岂敢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都压在玄武王身上?
“老夫命勉儿辅佐你,还有一个目的:听说你要招赘婿。可这天下有才学、有家世的少年,无人愿意入赘李家;老夫却不惧世俗规矩。今日,老夫就以亲长身份代方勉求亲,只要你们情投意合,老夫许他入赘!”
李菡瑶眼睛越睁越大。
“老爷子!”她惊叫。
“这天底下,即便有人肯入赘李家,其亲长也肯定觉得羞辱;唯有老夫是看重你的人品才能,主动让重孙入赘。你仔细思量!”方无莫郑重道。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李菡瑶难抵这诱惑。
她顿了下,干笑道:“晚辈荣幸的很。”一面偷偷看向方勉,心想:你呢,你觉得荣幸吗?
方无莫道:“你是该荣幸。”
正在这时,龙四又骂起来。
“呸!方家堕落到出卖儿孙给人做上门女婿,真是好大的抱负!还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说自己不是俗人,真无耻之极!笑死大爷了!”
方无莫的决定令他恐惧,至少对皇族复兴来说不是好消息,他既愤怒又不耻,因此痛骂。
方无莫不耐烦道:“聒噪!”
李菡瑶正谋划军国大事,也不耐烦被打搅,命令手下藤甲军少年,“堵住他的嘴!”
方勉更快一步,上前一脚踩在龙四腰下伤口,狠狠碾压,龙四顿时惨叫起来,晕过去了。
静室清静了!
李菡瑶见他如此果决,不由重新审视地打量他——之前事乱,不好盯着他瞧的,只扫了一眼,初步的印象是个虎虎生气的少年,并不身娇肉贵。
细看后,不由暗喜。
这是个将门虎子!
方家为让他将来顺利继承爵位,显然对他进行了严格的教导和训练,跟张谨言有得一拼。
瞧那眼神,锐利之极!
她正要笼络这样良将。
方勉察觉李菡瑶在看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然他不退反进,迎着李菡瑶看过去,目光黑亮,神情率真,坦荡荡任凭她打量,也坦率地打量她。
之前他听见龙四辱骂,太爷爷又嫌聒噪,他便发作了,因为他感觉太爷爷精神越来越差,所以才急着跟李菡瑶说这些,怕不说清楚就没机会说了。
他怎能不难受!
而罪魁祸首正是龙隐卫,若非龙隐卫连番追杀,一向懂得养生的太爷爷不会露出下世光景。
太爷爷是替他筹谋。
也是替方家筹谋。
自从方家被封忠义公后,处处被掣肘:方家在军中势力不如玄武王、朱雀王,在纺织行内经济势力不如李家等锦商,所以才有今天的下场。
太爷爷怂恿他嫁给李菡瑶,开始他也感到震惊,无法接受,后来经过太爷爷深刻剖析,说只要能得一良人相伴终身,一切名利、名分皆可抛弃。
太爷爷还告诉他,他的高祖父就是踩着世俗眼光迎娶郭织女,缔造旷世姻缘;又列举李菡瑶的人品才学和胆略智谋,证实她是不输高祖母的奇女子。若他嫁给李菡瑶,从大义上来说,夫妻联手,有可能开创一个史无前例的盛世;从私情来讲,可获得不输高祖的美满姻缘。
方勉便动心了。
世俗规矩算个屁!
他若是不敢冲破世俗规矩的束缚,还妄谈什么雄心和抱负?况且他有长辈支持,不必背叛家族。
想到这,他深深看进李菡瑶眼底,探寻她内心,够不够资格让他放弃家世、放弃男娶女嫁的世俗规矩、放弃男儿的尊严,连退三步,成就良缘!
面对这率真的目光,李菡瑶竟有些抵挡不住,因为方勉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求亲者,若非她先一步爱上了王壑,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亲事。
李菡瑶想起了王壑。
原本她想抬出王壑来婉拒,可是随着她在争霸天下的路上越走越高,越能体会其艰辛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