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点点头。
两人走下官道。
凌寒见草地上有轻霜,忙机灵地解下斗篷,一抖展开,铺在草地上,让李菡瑶坐。
王壑瞅了凌寒一眼,不紧不慢地解下自己的斗篷,也铺在地上,对李菡瑶道:“坐!”
凌寒:“……”
感觉被警告了。
李菡瑶忙道:“这一坐脏了就穿不成了。算了,就用凌寒的吧。”把他的斗篷坐在屁股底下,好像有些轻慢;凌寒是自家护卫,照应她本是应该的。
王壑淡然道:“他的放点心。”
凌寒:“……”
感觉又被王少爷轻视了,暗示他的斗篷不配给姑娘坐,只配放点心。就是这个意思!
最后,李菡瑶和王壑并肩坐在他的斗篷上,对着凌寒的斗篷,斗篷上放着一食盒,揭开,香气阵阵。当着人,王壑为她盛粥、拿点心;她为王壑放碗筷。气氛很美好,就是早晨寒气太重,为免粥和点心冷了,装粥的砂锅和点心盒子依然放在食盒里,吃完了再装。
老仆等人这次没堵在他们身边,都退到三丈开外,围成一大圈,让他们自在说话。
那两人却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一面吃,一面低声碎语,评论粥和点心的味道,然目光交汇,却是情义无限。
吃饱了,浑身热乎乎的。
王壑拉过李菡瑶双手,双掌包裹,握在手心,一面道:“姑娘可还记得去年底,在军火研制基地我们曾有约定:为社稷苍生着想,为免生灵涂炭——”
李菡瑶猝不及防被他握住手,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吓一跳,正想夺手回来,听见这个大题目,心神转移,便忘记了,任他握住,自己回想那约定。
王壑满意地微笑,继续道:“最好避免内战,减少杀孽和纷争。你可还记得自己答应我的事?”
李菡瑶问:“我答应什么了?”
很快她想起来了,忙点头道:“记得:若是我们输了,我定会劝我家姑娘顺应天意,追随明主。但你也曾答应我:若是你们输了,也不会做无谓的挣扎。”
王壑点头道:“不错。”
又问:“我们真要打吗?”
李菡瑶道:“不打行吗?”
王壑沉吟道:“咱们好好想想,或者有解决的法子。你说呢?你有什么想法,都跟我说说。”
李菡瑶道:“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王壑柔声道:“我不想与你为敌。”
李菡瑶也道:“我也不想跟你为敌。”
王壑问:“那你愿支持我吗?”
李菡瑶问:“愿意——”王壑神色一喜,笑容尚未展开,便听她下面道——“但我更支持我家姑娘。”
她不能答应王壑。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她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女子,她的决定干系着她们的命运,若不能好生谋划,只顾跟王壑双宿双飞,便辜负了这些人的追随和倾力辅佐,还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机会。
王壑:“……”
他捧着少女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沉吟着,两眼深深看进她的眼底。想了好一会,才斟酌道:“你……家姑娘一定要做女皇吗?除了这点,无论她有什么抱负、志向,我都可以助她实现,而不必通过战场厮杀。否则,就算我有心让出皇位,那些人也未必都肯服从她。”
李菡瑶道:“只怕你帮不了。”
王壑鼓励道:“说说看。”
李菡瑶道:“当日在军火研制基地,顾师傅那一班工匠,原本都是要跟我去江南投靠李家的,却被你横插一脚,点醒了他们,他们以我家姑娘是女儿身为由,出尔反尔,不肯再投靠李家。此事你可还记得?”
王壑点头道:“记得。所以我希望李姑娘放弃,因为胜算实在渺茫,男人是不会臣服她的。”
李菡瑶斩截道:“所以才更不能放弃!”
王壑听这话大不寻常,忙问:“为何?”
李菡瑶盯着他道:“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我家姑娘要改变这现状。你要助她,便不能阻止她!”
王壑认真道:“等新朝建立,我们可以共同努力……”
李菡瑶道:“不!你建立的新朝,是男人的新朝;想要在你的朝堂革新,那是痴人说梦!”
王壑忙道:“我可以……”
李菡瑶再一次打断他,犀利道:“即便你有这个心,也抵挡不了臣子的反对。你顶多像靖康帝一样,将能力卓著的女子收进朝堂,许她们参政。譬如我家姑娘,譬如鄢二姑娘。但对普通女子,便不能让她们受益了。”她想起工坊内千千万万的女子,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壑诧异道:“这难道还不够?普通女子才德不足,如何能入朝参政,治理经济?”
李菡瑶道:“不!我家姑娘的心愿是:希望天下女子跟男人一样,可入学读书,可科举入仕,可出来做事,嫁中意的男人,而不必活依附男人而活。真要一视同仁,这天下做官的女子当然不止李菡瑶和鄢二姑娘。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子,她们有着各种不同的才学,却因为这世道不公,被埋没在内宅,譬如郑姑娘,还有火姑娘……”
王壑深深震动,陷入沉思。
李菡瑶追问:“你自问能做得到吗?你若能做到,我便劝我家姑娘放手,奉你为主。”
王壑沉声道:“有些个难。”
李菡瑶很满意他的诚实,没用花言巧语随随便便承诺她。她纠正道:“不是有些难,是很难!你真要提出这项政令,必将招致强烈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