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凌雪走出女校,茗儿和钟叔已经守在门口了。和同学作别后,就坐上了家里的汽车,由钟叔送回家。茗儿做在一边兴奋的掏出一封信,是二太太玉融寄来的。凌雪在督军府里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她,二太太玉融和三太太赵书婷都对她很好。自从凌雪来到北平,常常有他们的信寄过来。

刚开始那会儿,凌雪什么也不记得了,头又常常痛的不行,两位太太常常交换着照顾脆弱的凌雪,逐渐的,凌雪也把她们二人都当做了自己的母亲。沈虎虽然很忙,也总会抽出时间,来陪她这个女儿。本来是很幸福的日子,凌雪却总是有些惶恐,她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是谁。深怕现在拥有的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头痛总是来势汹汹,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但总是治不好。沈虎就把女儿送到了北平来,有一边给她治疗,一边上了女校。过去这么长时间,凌雪的头疼已经很少再犯,只是常常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梦,醒来,枕头全被眼泪湿了。听茗儿说,自己会在梦里喊着“少爷救我”又或是“妹妹,妹妹”。可是无论是这个妹妹还是少爷,凌雪都没有任何的印象。

可是梦里总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好看极了,可凌雪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却总是想掉下眼泪来,好像受了数不清的委屈。不过这些日子,也很少再梦见这些东西了。

凌雪打开了二娘的书信,上书:

“凌雪,你已离家近一年。日前,督军念叨着你,就快要过生日了,亲自挑选了一些礼物,这次一起给你寄过来了。你寄来的信中说你头疼的病症已经很少再犯了,二娘很欣慰。虽然还是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但是那些想必是不重要的东西,也不必再去纠结。你写的文章很有趣,那些照片也都很好看,家里都盼着你回来。在外求学,我们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凌雪将信折好装回信封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来北平快一年,刚开始身体很虚弱,也不爱说话,更不太跟得上学校上课的内容。凌雪沉默地刻苦学习,好歹跟上了其他同学的步伐,逐渐也有了交好的朋友,人也活泼了许多。这一年,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茗儿在一边提醒凌雪,“小姐,齐媛小姐明晚办生日会,你给她准备的礼物还没有调好呢。”

齐媛是凌雪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姑娘。凌雪想了想,“钟叔,先不回家,我们去逛逛街,给媛媛买礼物。”

钟叔答应下来,就掉转车头往凌雪常逛的街区驶去。

迟瑞由齐铭带着,正在店里挑礼物。迟瑞这次到北平来,正是为了一批西方的新式机器。齐铭是他在北平上学时候的好朋友,也是这批机器的搭线人。正好赶上了他妹妹齐媛要过生日,就和他一起来挑选礼物。齐铭正在看一些首饰,迟瑞就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突然听到背后有个很耳熟的声音。

“茗儿,你看这条项链怎么样?”凌雪正举着一条坠了一颗珍珠的项链。小丫头茗儿点头说好看。凌雪又拿起一个百合形的胸针,茗儿还是点头说好看。凌雪笑了起来,“那要是都好看,是不是都买回去啊。”茗儿鼓着脸,“茗儿是相信小姐的眼光。”

凌雪笑眯眯的,低头看着老板摆出来的东西。突然眼前一亮,是一对珍珠和翡翠做的的耳铛,齐媛有一条项链和这个很配。让老板把耳铛包了起来,又把一根缎带扎成了一朵漂亮的花,才满意的付了钱,往外走去。

迟瑞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穿着蓝色长袍式学生服的姑娘,在跟身边的小丫头说着什么,直到她转过身往外走,迟瑞看见了她的侧脸,觉得有些眼熟。当那姑娘走到外面,坐到了车里,迟瑞才看见了正脸。竟然是一年以前,在春满楼见到的姑娘。看起来跟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该是找到家人了。

齐铭拿着东西走过来,见迟瑞看着外面,也跟着看了过去。“咦?那不是我妹妹同学么?叫什么来着?”齐铭抓了抓头,“想不起来了。”迟瑞没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吧”。

齐铭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拉住迟瑞,“她也是从金城过来的。跟你还是同乡呢。”迟瑞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是么”。

“我听家里那个死丫头说了,那姑娘差不多来了快一年了。是过来治病的,也顺便在这边上学。之前我远远见过几次,也不爱说话,脸苍白得很。今天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病好了。”齐铭也不管迟瑞有没有听,一个劲儿自顾自说着。

“怎么着,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明天就见着了,我妹生日肯定请了她。”齐铭坏笑着看着迟瑞。迟瑞无奈的取笑道,“你怎么话还是这么多。”说完也不理齐铭,自顾自的往前走。

“诶,怎么了!我给你提供点线索不行啊。诶,你等等我。”齐铭见迟瑞走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第二天,天气特别好,齐媛约着凌雪逛街,顺便做晚上生日会的头发。凌雪笑着拒绝了,就两根辫子也挺好的,她不太想折腾自己的头发。但是经不住齐媛的磨人功夫,还是同意了烫一烫。齐媛本来头发也不太长,烫卷了头发,显得娇俏又妩媚。凌雪开始有些担心自己会成什么样,烫好了出来,梳了斜斜的刘和马尾,竟然有那么几分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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