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瑶也惊呆,她支吾了一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沂。
秦沂奇怪地挑起眉::“怎么了?”
楚锦瑶很想说这样不合规矩,可是她想到堂堂太子伸手给她递东西,她耗着不去取恐怕更不合规矩。楚锦瑶只好低声道了句“谢殿下”,然后就上前双手接过瓷瓶。
小林子办事很妥帖,他自己湿了大半,而药瓶却一点水渍都没有,入手还有淡淡的暖意。楚锦瑶拿着瓷瓶,压手给秦沂行礼:“民女谢过殿下。”
秦沂看着楚锦瑶的动作,眼中闪过笑意。请安礼还是他亲手教的呢,果然,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秦沂也是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楚锦瑶今日的裙子,似乎就是当初她亲手做的那一条。
秦沂记得那时他在玉佩里醒来没几天,一直躲避着不肯泄露行迹,然而楚锦瑶因为一匹云锦被堂姐妹针对,自己回来掉眼泪,秦沂实在是被哭怕了,只好出声安慰她。
她身上穿的裙子,就是那次的那匹云锦。
秦沂曾经亲眼看着楚锦瑶穿针走线,将一匹平平无奇的布料裁剪成衣裳,那是秦沂第一次见女子做针线活,他最开始觉得无聊,看的久了,竟然觉得奇妙又静心。他当时受限于玉佩,看楚锦瑶难免要用仰视的角度,很难直观地看到她的妆成模样,只能从旁人的反映里得知,楚锦瑶应当是比较衬衣服的。
现在他突然回归了自己的身份,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他意外地发现,楚锦瑶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又黑又瘦的丫头,勉强说起来,倒算得上是个美人。
秦沂意外,半年不见,楚锦瑶干了什么,为何变化这样大?
楚锦瑶现在拿到了太子赐药,再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她暗暗松了口气,道谢之后就继续说:“太子殿下,雨势已经变小了,民女不敢叨扰殿下避雨,先行告退。”
这次秦沂没有阻拦,而是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也是,你在外面待太久不好。小林子。”
把自己当隐形人的小林子立刻出现:“哎,奴才在。”
“伞呢?”
小林子从怀里拿出另外一柄全新的伞,恭敬地递给秦沂。他知道太子身边不喜欢跟太多人,尤其不喜欢别人给他撑伞,所以他虽然冒雨回去取药,却并没有叫别的内侍过来,反而带了一柄全新的伞。
看看,现在用上了吧,还是他小林子懂得揣摩上意。
秦沂接过伞,他单手撑伞,另一只手对楚锦瑶招了招,意味再明显不过。
楚锦瑶感觉眼前一黑,赐药还算正常,让太子给她撑伞?
她怕是真的嫌自己命长。
楚锦瑶连连摇头,后退着站入雨中:“不用了,雨不算大,我自己走就好了。”
话音没落,楚锦瑶的鬓边的碎发已经贴在脸上,雨水从她的脸颊滑下,滴滴答答往下掉。楚锦瑶眨了眨眼,尽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变,仿佛雨确实不大。
秦沂以一种很嫌弃的眼神扫了她一眼,道:“过来吧,头发都湿了。”
楚锦瑶坚定地摇头,坚决不肯过去,反而转身往外走。楚锦瑶本来觉得这样就没事了,淋一通雨总比被砍头好,可是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楚锦瑶试探地回头,意外发现秦沂竟然也跟着出来了。他也没有撑伞,长腿一迈,轻轻松松站到她身边:“你非要淋雨不成?”
“殿下!”楚锦瑶忍不住惊呼,“您怎么能淋雨呢?”
“我让你撑伞,你不肯。”秦沂凉凉地说。
“啊?”楚锦瑶皱了皱眉,顾不上脸上的雨水,连忙说,“这有什么关系?哦,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撑伞,殿下您给自己撑就好了。”
秦沂嗤笑了一声:“本太子即便再不出息,也还不至于让弱女子淋雨,而自己撑伞。”
“那……”楚锦瑶为难道,“那您把伞给我,让林公公来给您遮雨?”
小林子亦步亦趋,又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太子不撑伞,他敢撑吗?自然不敢。
秦沂朝后瞅了一眼,回头淡淡地对楚锦瑶说:“我平生最讨厌被牵制,下雨撑伞勉强算一项。”
“那……那民女给您撑伞?”
隔着老远的小林子蹭地抬头,他佩服地朝这位楚姑娘看了一眼,又赶紧低头。
秦沂轻轻笑了一下,谁都能看出来他冷笑的意味更多:“那我再补充一条吧,相比被牵制,我更讨厌低头。”
楚锦瑶无奈地咬唇,几乎崩溃:“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秦沂似乎也没有耐心了,他作势打开伞面,说:“过来,雨大了。”
楚锦瑶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乎都要跳起来了:“这怎么能行?太子殿下……”
秦沂真是许久都没有尝试到这种恨不得掐死她的心情了,他抬起冰凉的手指,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罢了,那就这样走吧。你住哪儿来着?”
楚锦瑶就这样焦虑不安地站在太子身边,冒着雨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后的小林子也冒雨跟着,他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里哀嚎到:“太子爷这是要做什么?明明有伞,为什么不用?三个人明明都有伞,为什么不用!”
小林子哭丧着脸想,他错了,是他没有揣测准主子的意思,他下次出门,应当另外带着两把伞才是。
走了一段路,秦沂微微偏头,朝身侧的楚锦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