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独鹤立,孤峰擎云巅。
二子仰首望去,这青山东西欲倒,巍峨耸立直上凌霄,偏偏生得遍体光滑,毫无攀援踏足之处。
要我们爬上去?
开什么玩笑!
谛听已是自顾攀上一块巨石,睡意昏沉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徐徐打着瞌睡。二人面上的惊诧,在它的眼中似乎全数变作理所当然。
先堕六道,后逢恶狮,而今又突然现出个凌天高山要我攀援——现今天下大乱,不见九天神佛保佑,我单单只为寻得屠魔之刃竟也要连连受阻,佛祖岂非一直是在耍我?
好好好……你既是有意刁难与我,我又何须理你口中的废话!
心头无名火气,方杰咬了咬牙一把扯住万轲的肩膀,手扶山脊纵身一跃,已是扶摇直上。
就在此时,谛听却是猛然张开眼来。但见二子足踏虚空,恍若惊鸿掠空,几个起落便已直冲云霄当中。
这是凡尘御气攀天的术法,万仞高山,只消十余起落便可稳登山巅。
只是二人此番已凌空虚踏五十有余,只觉得自己双脚酸麻异常,额上更是大汗淋漓。当空之上,这摩天青山仍复耸立云间望不见山头。
这山……莫非当真有古怪?
“方……方兄!我等……可否暂回九华之上从长计议?这山……这山好似也在升高一般!”
万轲出入九华山,本就碍于御剑之术折损了大半体力,此番连用攀天之法当真已是力不从心。此番纵身十丈仍要坠下五丈才有新力生起,恐怕这般下去再复几个起落,万轲便要力竭,直坠万丈高山之下。
方杰同养也不好过,六道之劫对这现世而言不过惊鸿一瞥,而在方杰看来,却已不知度过了几十个日夜。一路之中与万轲因误会大打出手,又一路追随谛听至此,饶是鬼道神功护体,此番他的神海之处也难有半分灵觉可用。
可是这男人心头怒意未消,又怎会甘心就此折回地上,但闻其紧咬牙关,沉声道:“再……”
他本欲告诉万轲再坚持一下,切莫叫那神佛看了咱的笑话。
怎奈神海之中灵觉干涸,如若憋足了一口气,这男人兴许还能飞渡几个起落。此番暂一开口,胸腹之处的真气外泄,方杰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当即从半空当中急坠下来,期间更是砸中了同样坚持攀天登顶的万轲。
此山崖高万仞,就此摔在地上岂非粉身碎骨?
这二人离地三尺之时,偏偏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身子,随后将其二人轻轻地放回地上。
二子神情一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转而齐齐望向谛听的方向。
谛听此番早已将头埋在臂弯之间呼呼大睡起来,只待二子目光加身,才复慵懒地抬起头来,讷讷地张开眼睛,懒声道:“不是告诉你等,要爬上山去吗?你等怎是偏偏不听?”
“爬?”
方杰挣扎着爬起身来,抢到谛听跟前,扬手指了指身后的高山厉声道:“这青山四壁浑然天成,又满是青苔野草,莫说没有攀援踏足之处,即便我二人刚刚抱住山体,恐怕未等我二人用力,也要因着那崖畔青苔而滑落山底。这山……我们怎么爬!”
“怎么爬上山去,是你们自己的事……”
说话间,谛听又复把头埋入臂弯当中,闷声道:“六道之劫,乃是定夺尔等心中可有怜爱之心;方才我化身雄狮,也只为测试尔等是不是这人界的忠肝义胆之人;而这摩天青山,却为了证实尔等是否具备足够的智慧策动佛器。那奈落铄乃是佛祖的傍身秘宝,若非仁极、义极、智极之人掌之,岂非不过两天便要被歹人强抢了去?若是没有这层层禁制,这三千年来,为何从未有过一人将此神兵借出山去?”
“妙极,妙极……”方杰狠狠地咬了咬牙,“我们们依你便是……我们爬!”
前者话音刚落,万轲却已复蹲下身子,测过头来对那方杰扯了扯嘴角,“方兄,万轲不才……功夫为岑化境,行事也不似你这般冰雪聪明。万幸我还剩下一丝灵觉,你先爬到我身上,届时只消我拼劲全力助你上去。此山巍峨高耸,万轲能帮多少,定当毫无保留!”
方杰看着面前伏倒的万轲,先是皱了皱眉,转瞬豁然开朗一般眸中尽管乍现,激动道:“万兄还剩几成修为?”
万轲被其问得一愣,旋即赧然道:“万轲惭愧,还剩下不到三成。”
方杰复道:“裂石破碑何如?”
“裂石破碑?”万轲被问得一愣,思索了半晌,脱口道:“裂石破碑自然轻松,不过……你要我破碑作甚?”
“甚妙!那便足矣!”这方杰也不推辞,抬脚便踩在了万轲的背上,正色道,“万兄记好,等下不必用尽全力,只待我从你背上起身,再接你上山!”
“接我?上……”
话音未落,万轲顿觉后脊一痛,那方杰已是借起腰身腾空而起。只待其飞身而上三丈余高,余力初竭之时,左掌骤现一团豪光,但闻噼啪一阵闷响,那一只肉掌已复狠狠地插进山岩当中。
而方杰便就此悬在崖壁之上,向地上的万轲伸出右手,“万兄,跳上来抓住我!”
方杰想肉身成梯,借我二人之力登顶?
万轲大喜,哪里还肯顾虑,当即运足周天灵觉,足下一点直奔方杰的右手而去。
此番二人灵觉枯竭,皆乃强弩之末。而这人梯攀山之术本就十分耗费体力,如此境遇之下,二子也只能强咬牙关苦撑,速战速决,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