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脑子里的“人”纠缠一整天后,小实还是没有勇气加白星好友,看着小和已经快下班回家了,她决定先给小和做晚饭。
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小和刚好开门进屋。
小实洗完手,在餐桌前坐下。
小和站在门口,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开口:“你是没长眼睛吗?”
她抬起头:“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都拎着东西进屋了,你为什么不接一下?”
小实看着她拎的包,很奇怪地问:“旁边就是桌子呀,放在那上面不就行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我还要换鞋!”
“对呀,”小实看着那张就在小和手边的桌子,“你把包放下不就可以换鞋了吗?”
“你怎么说话这么不讲理呢?”小和忽然就开始了数落,她拎着包,鞋子也不换,站在那里就说了起来,内容还是那一套:你不懂事,你这不对你那不对,你就是不行。
小实没说话,端起碗转身进自己房间。
“怎么不在这吃?你吃饭都见不得人吗?”小和气势汹汹地问。
“我要看一些资料。”
“吃饭还看东西,书呆子!”
小实关上房门,这才把剩下的数落挡在了门外。
如果不是收入赶不上房租,谁会留在这里受气。目前,她也只能用这种退让的方式,尽量回避小和散发的怨气了。
也许,自己真的就是个窝囊废吧。
夕阳下沉,月亮升起,这一天又过去了。
小实关掉了软件教程,伸个懒腰,站起身出去倒杯水,开门迎面又看到了正在客厅里的小和。
此时的小实因为长时间的阅读和记录,脸上显得有些疲惫,而这一切,又都被小和当成了把柄:“看看你的样子,双眼无神,像个死人一样一脸晦气,年纪轻轻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小实对此的反应是:倒水,去浴室洗脸,拿杯子,转身回屋。
而小和就站在客厅,像个炮台一样,小实走到哪,她就转向哪,不停地数落,直到小实回屋关门几分钟后才停止。
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
她的房间,成了唯一安全的地方,被灌了一脑袋负能量后,她决定听音乐舒缓一下情绪。
又到了深夜,小实依旧没有想好要不要加白星好友,其实她心里是想加的,但她只要一下决心,脑海里的“人”就会拼命跟她唱反调,让她始终没有力气点下那个发送按钮。
终于,跟那个“人”较劲几小时之后,她感到筋疲力竭,一点多余的脑力都没有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人”才会暂时消失,毕竟它的活动也需要消耗能量,现在小实处于疲惫状态,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分给它用了。
小实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开始思考。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或者说,我想做什么呢?
我想做什么?
她把目光移向关着的卧室门,门外对她来说是个无法久留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让自己烦躁的负能量,有不想看到的人。
不,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不是不想跟小和交流,但无论她用什么方式,只要她开口,甚至都不用讲话,小和都会立刻想办法破坏她的心理防线、闯进她的内心世界,企图再度控制她。现在她的封闭,只是一种迫不得已。
所以,我想做什么?
“我想……我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我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敞开心扉、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紧张兮兮地蜷缩着,稍一放松就会被攻击……”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曾经,她也傻傻地对别人诉说过小和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希望别人可以帮助自己,哪怕是给个指引也好,但对方大多都只会说:“就算她做了那些事,但你不是也活到现在了吗?你能活着,都是谁的功劳?”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让小实的心更加堵得慌。
当然了,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去做“诉说”这种幼稚的事了。只是,这个过程真的很艰难,因为她的压力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于内部。在外面受到再多的创伤,她都不介意,只要还有个安全的地方可以休息,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但她没有,她曾经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反而对她造成了更大的创伤,而现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区,还是她以自我封闭为代价换来的。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对生活有耐心有思考,她不怕孤独不怕面对问题,她对客观条件几乎没有任何挑剔,她只是想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属于自己的生活,只是想做自己,仅此而已。
但就是这一点,小和就是要阻拦,就是要在她努力建立出的名为“自我”的雕塑上划几刀、再踢两脚,非要把她的东西都破坏掉。不仅如此,她脑海中的那个“人”,也像一根针一样,只要她有自己的想法,那根针就会刺痛她,而现实中的小和,又在通过各种负能量言语不断固化那根针,内外夹击。
所以,对小实来说,“想做自己”是一个既简单却又最奢侈的愿望。她现在只能尽量把小和从自己的世界里赶出去,然而就算是这样,小和还是要赖在她的门口,想伺机闯进来,因此她又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这样一来,她还要消耗掉更多的精力,在这种情况下,哪有什么资格谈拥有自己的生活?要在小和的打扰下维持自我,还要在这种状态下学习,还想创作出被人认可的价值……跑都跑不快,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