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是行医世家,大名鼎鼎的九位医仙就有三个是端木世家的人。
他们其中有悬壶济世的,也有在繁华城镇开医馆安家落户的。算是给那些挣扎在病痛之中的可怜人带去了一线生机。
端木鹤从医谷出师后便一路游历到了洞庭,在这里开了家小医馆。毕竟只有一个大夫,初来乍到,名气也不大。只是恰逢楚殷出谷,才接他一起来了洞庭。
楚殷带着老妇和他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去了端木鹤的医馆安顿,月初自然也一同前往。
故人忽见相谈甚欢,时间久得李白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摁上些沉重的药汁子味,只能甚是煎熬的挑着烛火玩。将一盏半死不活的油灯挑得明晃晃的,比他自己还有存在感。
那个孩子服了药,脸色也渐渐好转起来。老妇人总算松了口气,不敢去碰楚殷,只好拉着端木鹤的手千恩万谢起来,末了还翻出一块成色极好的银元塞到他手上,说是报酬。
端木鹤有些疑惑:“老人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身上有这么多钱,怎么现在才给这孩子治病呢?”
那老妇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也是我女儿刚托人捎过来的。这孩子自出生身子骨就很差,家里又没什么积蓄,这几年更是要揭不开锅了。我女儿一个人去外面讨生活,挣了钱就多多少少的捎回来。我前几天给她寄了封信,说孩子快不行了,她也是今早才给我寄了这些钱。”
月初怎么看觉得那银子似曾相识,本以为只是错觉,听她这么一讲,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你女儿……可是唤做堇如?”
“是啊!公子……公子认得我女儿?她过得可好?”老妇人浑浊的眼底泛出一点光芒,神情激动起来,“看公子非富即贵的样子,能与我女儿认识,她应当过得不错吧?”
月初有些不忍看那她充满希冀的目光,脑中闪过那名唤做堇如的女子惴惴不安捏着银子的模样,转眼去看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轻声道:“她过得挺好的,等孩子病好了,您劝她回家吧,她说她很想您。”
见老妇人浊泪摇摇欲坠,李白有些无奈的开口:“月初,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若惦记这边,明日再过来也不迟啊,”
月初有些惊讶地瞧了他一眼——这人不是被自己戳了哑穴么?
李白摊了摊手:“我一个习武之人,穴位都不会解?”
月初皱眉:“那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给你个面子啊。”
月初:“……”
这人可真是……
被他三言两语拐了思绪,月初心里那些因怜悯而生的涩苦竟莫名淡了不少——
民生多艰,她这不过二两的心装得完么?仅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罢了。
李白甚是温柔地在月初头上揉了两把,把一边老妇的泪光硬生生吓了回去,心里暗想:这两名公子……怎么相处让人感觉这么不对劲呢?他们是一对?
满屋就她一个糊涂人直勾勾瞅着两人看,偏生这俩人无一感到了不妥,甚是正经地朝楚殷告了辞,牵牵绊绊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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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庭一连逗留了几日,月初便有些着急地想赶往长安。
李白身上的毒一直像跟吊在她心尖的小针,如若不解,心血难安。
虽然那人现在看起来神气得很,却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压制到几时,月初是再也看不得他气若游丝的样子了。
她向来是个不大闲得住的人,在一碧万顷的湖光山色里泛舟一日真是把她骨头都晃酸了。
受此教训,第二日一早,月初便去了楚殷那里辞行。
身后跟了一个半梦半醒的李白……
自从司马承祯走了之后,这人撒泼耍赖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先是退了两间房,非要和她挤在一屋里。又不知道怎么买通了掌柜,让客栈这么多天里都成了“无空置房间”的状态,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偏偏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如此这般折腾下来,满堂伙计们瞧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些一言难尽的味道。
月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扶了一把后面那个走得晃晃悠悠的人,被得寸进尺地揽了一半身子过去。
要说以前,李白一睡下去便十分安稳,容她出去逛一大圈都醒不过来。可现在却每次都起得比她早,稍微一点动静就能将他惊醒。
不然也不会一大早跟着过来了。
走进端木鹤的医馆,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正是他蹒跚学步的年龄,精神好的时候谁也没这一尺的娃娃闹腾,这会儿已经在院里折腾开了。
那老妇有些行动不便,捉不住他。只好朝屋里喊了一声:“阿如!来看看你这小祖宗!”
屋里闻声跑出一个女人,正是堇如。
她正要去拉那个孩子,抬眼便看见了门口的月初,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公子,你怎么在这?”
没等月初开口,她母亲便抢着道:“阿如,你与这位公子认得吧!他们可都是好人啊!”
月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哈,那个,楚殷他们起了吗?”
妇人朝房里看了一眼:“端木公子在磨药呢。楚公子不知道去哪啦!自打昨晚阿如来了后,就没见着他!”
月初了然地摆了摆手:“那不管他,我们去端木公子辞行,今日便要离开洞庭了。你们保重。”
堇如若由所思的视线缠着她绕了几圈,却在指尖顿了顿,看得月初好不自在。
“你怎么总看他,”李白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