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后方影驱车把赵益清送回了吴中。
回来时天色以晚,葛牧独坐在日渐萧疏的花廊下看天,手里捻着一根花藤的小梗。
“送到了?”
方影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不问问赵家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路上我跟赵小姐聊了几句,她说赵封成可是赵家最觊觎厚望的人,有望接赵拓的班,他如果堕落了,以后赵家恐怕要江河日下。”
葛牧淡然道:“前有赵疆祸起萧墙,后有赵封成嚣张跋扈,从这两人就可以看出赵家的根子已经开始烂了,以后衰落在所难免。”
“那赵封成……”
“赵家如何处理他跟我关系不大。”
赵封成只是微不足道琐事,恰好碰见才管一管而已,没碰见,葛牧才懒得管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一介凡夫,凭他如何在赵家兴风作浪,想镇压时覆手可灭,所以用不着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再者赵益清之父赵拓也是个人物,想必应该能处理的得当。
葛牧按了按额头道:“这些都是小事,咱们也该准备着应对范九幽跟白冷了,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到了甲子聚灵阵开启之日。”
“只咱们两个恐怕不是范九幽的对手。”
“我知道!可甲子聚灵阵这潭水必须得趟,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境界提升本来就伴随着莫大的风险,那些从修行伊始就坐死关、不闻窗外事的修道之人一辈子都只是末流,屹立于巅峰的修道者都是饱经战火淬炼的。”
方影低头道:“多谢教诲,不过……我什么事都不瞒你,我从心底就非常的畏惧范九幽。”
“你之前饱受他凌辱虐待,心中畏惧是人之常情,但正因为这样才必须要面对,不然他就会成为你的心魔。”
葛牧伸指按在方影略微冰凉的手背上,“最好亲手宰了他!”
……
入夜。
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当山云海翻腾,西风凛冽。
立在一株迎客松顶的诸葛范云身形随着枝桠摇晃,蹁跹如鹤,同是真武道宗的绝学天罡七步,在他脚下宛若大道自然,极富意境。
这位邋遢且迂腐的真武道宗后辈弟子,其悟性之高其实已经超越了道门泰斗龙雀道长!
不过真武道宗长辈刻意掩盖了他的辉光,尤其在筑基,龙雀道长亲自出手屏蔽了他的筑基气息,仅使演道铜钟响了六声——以他本身资质悟性能使钟鸣十声,当然这都是为了他以后能一鸣惊人,压过南面正一法门一头。
真武道宗跟正一法门暗中角力已有千年之久。
而诸葛范云本人对此似乎一无所知,不但没有天骄的傲气,反而胆小怕事的要命。
这回韩潇邀他下山主力,缠了半个月他都没答应。
山下多危险啊。
人心险恶,藏龙卧虎。
去不得去不得!
晚上韩潇最后一次来问,沿路上了山顶,瞧见诸葛范云站在迎客松顶上随风摇摆,手里叩了一块石头,猛然向其掷出。
“诸葛范云——”
飞石快若流星,但诸葛范云脚步一错,云袖摆开,身前就已经出现了一面太极虚影,将飞石荡到了山谷里。
随后跳下迎客松,按着胸口喘气道:“师妹别闹,愚以为这会闹出人命的。”
“扯淡,一块石头能要了你的命?除非是天将陨石。”
韩潇点上烟,诸葛范云慌忙左右瞧了瞧道:“山上不能抽烟,让人看到了又该罚你面壁的。”
“谁他娘_的敢打我小报告?我他妈活劈了他。”
“哦,也是。”
韩潇抽了口烟,然后大大咧咧地搂住诸葛范云的肩膀,颇有称兄道弟之势,说道:“师兄,你必须得跟我下山啊,出去也能多见见世面,绝对有利于修行。而且咱们去的是古吴越之地,盛产美女,说不定你的处_男生涯就会由此告终。”
“美女?”
“对!”
诸葛范云皱着眉头道:“像师妹这样的美女么?那请恕师兄更不敢下山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不但迂腐,而且耿直。
韩潇哪儿受得了这种话,当即就把他眼窝里杵了一拳,恨其不争道:“师兄,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挨打你知道不知道?”
诸葛范云哭丧着脸道:“我平时就这样,我能怎么办嘛。”
“别扯淡,下不下山?”
“不下!师傅也说过我暂时不能下山,不然要把我腿打断,你知道师傅的脾气跟你……”
韩潇捏着烟思索了片刻:“什么时候师傅说这话了?”
“你这回上山就说了!”
“这样……麻烦了,这我还不能再逼你了。”
诸葛范云如蒙大赦道:“那就太好了,你知道师兄我的,即不敢得罪你、也不敢得罪师傅。”
“那算了罢!明儿我就自己下山,我韩潇也不是那种逼良为_娼的人,不过我不在山上时候,谁欺负你了你就揍他,千万别留手,听到没有?”
韩潇拍了拍诸葛范云胸膛,后者木讷地嗯了一声。
“我回去睡了。”
“师妹,等等!”
诸葛范云拉住韩潇,在自己怀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张张皱皱巴巴的紫色符纸递过去,“外面肯定非常危险,万一遇到什么事,这个符能帮助你逃跑。”
“百里轻云符——”
韩潇大惊失色。
此符箓极是了不得,一旦激发能让人在顷刻间飞出五十里外,不可多得的保命法宝。
“师傅给的?他也太偏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