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頫跟卫宪退下以后,裴玄机独自走到院落中央。
粉墙戴瓦,淡雅亭台。
几缕光柱从漏窗中投射出来,洒在一株婆娑梅树上。
梅花却以枯萎。
落了一地的如血梅红。
而裴玄机只是袖袍拂动,便见梅树枝叶摇晃,无数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出来,又开了一树灼灼梅花。
裴玄机摘了一朵在手指之间捻得粉碎,就犹如碾碎生命!
其实他也的确曾在这株梅花底下碾碎过一条生命,而且就是他的未婚妻,并把她葬于此处。
说起来他的未婚妻……
也就是当年被严仙师劫掠的那位,名叫苏别云,严仙师作“天元胭脂”时列入了第四,姿色名冠吴越之地,极其擅长苏绣,出身自一个没落的修道世家。
严仙师评其为:
色冠吴中,艺压南国。
当年苏别云不足二十五岁,之前见都没见过裴玄机,婚姻的事也只是裴玄机向苏家扔了一纸婚约,家族颇有幻尘宗的压力不得不同意此事,苏别云几次执拗,也都没能拗的过来。
到后来严仙师掳走了她,她反而是觉得获得了自由。
但最终严仙师被幻尘宗七大长老绞杀,还是把她抓了回来……她的性子极烈,在成婚当日大闹了一番,指着鼻子呵责裴玄机。
“我们苏家门小人寡,长辈们懦弱怕事,但我苏别云不是任你们摆弄命运的行尸走肉,幻尘宗势力再大,我不稀罕,更不稀罕你这种仗势压人的卑鄙小人,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婚礼因此草草结束。
后来不管裴玄机如何的温颜相待,苏别云都没给好脸色。
但裴玄机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他觉得苏别云一定是受了严仙师的诱导和蛊惑。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
到那年冬至,
苏别云主动找裴玄机,拿着剪刀压在自己脖颈道:“要么就放我走,要么就让我死。”
裴玄机冷笑:“我待你还不够好么?知道你想家,这座小院我特意让人按照你家的样式建造,砖石取得时明代老砖,窗子雕梁全用的是多年的老紫檀木,就连花木也都与你家里相同。”
“可我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我乃一宗之主,资质冠绝……”
苏别云脖颈上已经被剪刀压出了鲜血,目光冷厉道:“这些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感情,就算你是天神,这点也不会改变。”
“严侍霄那老贼很好么?你竟愿意跟他走。”
“比你好,起码他不会仗势欺人,我就算是跟他走,也不愿意困在你的金丝鸟笼里。”
这一语彻底激怒了裴玄机。
他沉默了良久。
转身,
从苏别云的眸子里看到的对他还是厌恶与冷漠。
“好,我成全你。”
话罢,满树梅花摇落。
天元胭脂榜上排名第四的姑娘倒在了满地梅花里,胸口逐渐被鲜血染红……
那把作苏绣时用的剪刀掉落在了旁边。
她没能自杀。
而是裴玄机用神通术法直接震碎了她的心脉。
“我的人,生不从我,死必须我来定!”
这句是裴玄机当年说的,斗转十多年,他又轻声呢喃此语,脸上亦如当时那样的阴沉霸道,犹如握着众生命脉。
他也依旧觉得,苏别云的死全都是由严仙师所造成的。
另外还有一点,当年严仙师掳走苏别云、到苏别云再次回到幻尘宗之间隔了半个月多,严仙师又是凡尘修道界著名的老淫_贼,半个多月发生过什么实在不敢想象……
裴宗主肯定也有些脑袋上绿油油的感觉。
恨之如骨,恨不能剥皮抽筋。
可惜严仙师已死。
这股积攒多年的怨气再无处发泄,只能迁怒到了葛牧身上,父债子还,师债徒还!
裴玄机把捻碎的花瓣扔到了地上,轻声道:“别云,严侍霄那老贼如今已经身陨道消,不过我很快会把他的传人给你带回来,就在此地了解当年的恩怨,也为你洗涮清白。”
……
小源山别墅。
刚开学回来的赵益清跟唐晓晓就把葛牧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家伙太不是人了,没有丝毫同情心,简直是冷血动物。
因为头天回来,她们就见葛牧把方影给打得嘴角流血,挽起衣袖更是可见手臂淤青。
解释说是为了修行,两位姑娘也完全听不进去。
修行?
人家方影好歹是美女,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能这样揍么?
修行也不行!
方影难得见到葛牧的窘态,也不提他辩解,反而是鬼灵精的揉着胸口道:“胳膊上的淤青还都不算什么,刚才他还给了我一脚,直接踢飞出去十来远,胸口正好撞在垃圾桶上,现在还觉得透不过气。”
“啊?是人么?”
“他压根就不是!”
两人狠瞪葛牧一眼。
唐晓晓更是口无遮拦道:“你是猪啊你,女人的胸_部哪儿是随便就能磕碰的,换位思考,我给你来一记断子绝孙脚怎么样?保准让你垂死病中惊坐起。”
葛牧揉了揉眉角,满脸无奈。
不过也不能说他完全没错。
为了让方影迅速巩固筑基初期的境界,他确实有些揠苗助长,对战时候下手也重。
想了想,跟方影道:“算了,就让你休息一天。”
方影登时喜笑颜开,恨不得搂住赵益清跟唐晓晓亲两口,她之前在七煞鬼